这是记忆中的两道乡野景观,一道在白天,一道在夜间。时过境迁,我对这两道景观总是难以忘怀;鬓白眼花,我对往昔的乡野还是记忆清新。庄稼人,为了不让汗水耕耘的农作物遭受鸟雀和昆虫侵害,于是想方设法加以保护,加以防御。且看乡野上的稻草人和诱蛾灯。 稻草人 那是摇曳在田间地头的丑人,是真正的“草包”。它,威武地站立着,摇动手中的破布条或枝叶,有的手臂上甚至挂着风铃,风儿一吹,“嘀铃铃”地响个不停。它是庄稼的卫士,是这片田野上的守护神。 每当作物撒播或者即将成熟时,地里插上了好多稻草人。那稻草人有手有脚,更形象的是稻草人的头脸,有鼻有眼,有头发还有发辫……都是人工杰作。有的稻草人脸孔画得很丑,但不失威风,依旧吓人。有的稻草人还戴着破斗笠,摇着小旗子,神气十足,活灵活现。稻草人,用衣服包装了更像,不过尽是些破离破碎的衣服。记得在某个地方见过会转的稻草人,风儿一吹,身子就开始转了起来,小彩旗也跟着转。 “草船借箭”故事里,大雾弥漫中,诸葛孔明的船身插满稻草人,迷惑曹操,出乎周瑜意料之外,完成交箭任务。稻草人,要是被风吹倒,扶起来插进地里;要是被大雨淋湿了,脸谱再画再扎。撒下种子的水秧田,唯恐种子被鸟雀啄去,就在秧苗田里插上草人,很管用。微风一吹,稻草人全都“动员”起来,吓得鸟雀不敢近前,田鼠也蹑手蹑脚的。 历史上,淝水之战草木皆兵的故事更早。稻草人护田护秧的作用由来已久,应该不会被现代人所嫌弃罢。现代人学会了许多毒杀鸟雀的办法,但设置稻草人,即可防御又不伤害,维持生态平衡,岂不两全其美? 诱蛾灯 夜幕降临,田野一片漆黑,飞窜的萤火虫在禾苗上空忽闪忽闪的。夜色下的田野,有盏放射着光芒的灯,远看并不耀眼。夜是那样的深沉,青翠欲滴的禾苗饱蘸露珠,在拔节,在滋滋地吸收着土壤里的养分,在悄悄地弥漫着缕缕烟雾。那不是照明灯,而是诱蛾灯。 我远远地望着那闪亮的诱蛾灯,独自一人不敢靠近。静寂的田野空无一人,耳畔偶尔有青蛙“扑通”跳进水里的声音。那时,我对“扑灯蛾”不甚了解,只懂得在莆仙戏曲里,有首动听的伴奏曲也叫《扑灯蛾》。 一个星稀月朗之夜,出于好奇,我陪巡田的大叔走近诱蛾灯。哇塞!偌大的一个灯架,和大叔齐腰高,悬吊着一盏日光灯;灯下安放着一个偌大的盆子,盆里装着许多水,水面漂浮着数不清的蛾虫:白色的,褐色的;长翅膀的,短翅膀的……也有数不清的大小不一的蚊子,有的早已亡命,有的还在折腾。灯泡已被密密麻麻的飞蛾包围住了,而飞蛾也被什么粘住,挣脱不掉了。大叔早已从路旁摘下一瓣小芋叶,将盆里的飞蛾蚊子,一叶一叶地捞起来甩掉。抓起一只飞蛾,小手指好像抹了层薄薄的石灰。大叔说,这些都是庄稼的害虫。它们趋光,看见火光就围拢过来,结果有的被粘死,有的被泡死。不是有个“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谚语吗?大叔还进一步介绍说,以前我们用汽灯诱娥,耗油,现在用电灯泡了,整个夜晚都可诱杀……许许多多飞蛾,明知自己的伙伴已经泡在水里凶多吉少了,却仍然一个劲地往灯泡上冲,往水里钻。我欣赏它们的冒险举动,思索着它们为何追求光明而献身的精神。 好久没见到地里的诱蛾灯了!春夏天气突变,暴雨台风光顾之前,有种飞蛾(本土俗称“大水婆”,蛾类的一种,传说是闹水灾的征兆),它们成群结队地飞进屋子里,钻进窗子里,盘旋在明亮的灯下,赶不尽,杀不绝。最佳方法就是暂时把门窗关闭,把灯火熄灭。 随着农药喷洒的推广,飞蛾即使不会绝种也会深受威胁。时下乡村集镇,公路两旁的路灯高悬,晚间彻夜通明。那路灯同样可以诱杀飞蛾们,岂不一举两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