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少回梦见那棵桃树，那棵老屋前的桃树。已不记得那棵桃树是什么时候倒下的，只记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桃树倒了，关于桃树的记忆却还在脑海里翻滚着。 我大约小学毕业后从老屋搬入新房子的，在这之前桃树已经在我的生活中不复存在了。关于童年的那段有关桃树的生活依稀还记得。老屋门前是两三级梯田，不是用来种水稻的。在屋前的田地大都是用来种蔬菜地瓜等，平常除草浇水等照顾比较方便。那一棵桃树就立在这片田地边，与对面起伏的大山相对着。站在老屋门前沿着桃树的方向把视线延伸，可以望见榜头的望夫塔。那个方向常常被我们用来判断电视天线接收信号或调整电视雪花清晰度的方向。当然，那也是太阳升起的地方。每一天清晨，敞开大门，一片蔬菜瓜田，一棵桃树，一重重青山，一缕缕青烟，还有远处的高塔都能映入眼帘。特别是天朦亮时，可以看着火红的太阳从山间露出笑脸，渐渐染红了半天边。万丈光芒把老屋镀上了金色的外壳，调皮的阳光在桃树上跳来跳去，似乎在催着桃树快点开花结果。 桃树，在我们小村里好像只有两棵，一棵在上厝奶奶家，一棵就是下厝老屋前的这棵。老屋前的桃树，是在老屋建成后种下的。父亲说那年是1969年，树龄有二十几年。春暖花开时节，桃花盛开，枝繁叶茂，生机勃勃。我常站在老屋前看着它开花，长叶，结果，花开一季一个轮回，我就在季节的轮回中长大。每当冬天的时候，桃树只剩光秃秃的树干，树皮也裂开了，没有人能懂那裂开皮的痛，没有人能懂它在冷风中的孤独，它静静地等待春天的来临。春天，桃花悄悄地开了，给我带来了无限欢喜，我每天看着桃花越开越艳，开满枝头，调皮的孩童们会爬上树枝掂几朵桃花，塞在耳边或插在辫子上，臭美极了。一场春雨过后，再看着那枝干嫩芽吐露，渐渐地，一树的桃花长成了一树的嫩叶，桃花纷落满地，欢喜的心儿依旧在树上荡漾，谁又能知那一地残花的心事呢？繁花落尽，期待的却是满树的果实。 盼啊，盼啊，当枝头结出小小的青青的桃子时，口水已经在不停地下咽。刚长出的小桃果，鹌鹑蛋那么大，站在屋前是看不见的，分不清是嫩叶和嫩果。时隔几日，我就会踩过田地来到树下抬头张望，看看小桃果是否长大了些。嫩桃儿在我的期盼中渐渐长大，在屋前可以明显的看见结满桃子的枝干弯下了腰，约鸡蛋蛋黄那么大。又过些日子，桃子日渐成熟，约鸡蛋大了。青色的表皮可见或淡紫的、或暗红的斑点。这个时候差不多可以吃了，再也等不及它熟透，就喊着母亲要吃桃子。母亲为了让我们解馋，爬树上摘了些个较熟的，洗净过后再用盐水泡着，咬下去脆脆的，酸甜酸甜的，几个孩子围在一起抢着吃光了。待桃子完全熟透，可见树上的节节枝干都结满桃子，我们几乎每天都爬树上，把篮子挂在枝干上，摘得着的用手摘，摘不着的用带钩的扁担钩。那时，我们常常是一人钩枝干一人负责把钩过来的桃子摘下；又或者一人踩在要摘桃的枝干上把枝干荡低点，一人在枝干的底下摘。也还记得自己常常在树下望着能吃的桃子却吃不着时的无可奈何，蹦着跳着也够不着那垂下来的树梢，只要我够着那树梢再顺着枝干攀就能采摘到让我流口水的桃子，这情景往往发生在桃子快过季偶尔还可见数个桃子的时候。那桃子，香脆可口，时不时让人垂涎欲滴，至今令人回味无穷。 母亲告诉我说，当时别村有一个人在家里买香菇菌种时，往那棵桃树走去，发现桃树枝上长有几丛可以治愈风湿病的草药，对月子里的风湿病疗效甚好。这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呢，真是稀奇，后来那几丛草药被那个人采回家，再后来也没有再长了，从那以后桃树也渐渐枯了。 如今，桃树早已枯倒，老屋也已被夷为平地，旧时光里的生活只存在于记忆里了。在梦里，蓝天白云依旧，青山绿水依旧，桃花依旧盛开，梦里一切如故。只是醒来，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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