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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殿前,那一段旧日光阴
【发布日期:2016-12-21】 【来源:】 【阅读:次】【作者:黄丽珠】

  学校前面就是三清殿。每周五,殿前的一片小小的窄窄的空地前一下子打破平日的清冷,空前地热闹了一上午。一年四季,从来如此,形成一个独特的人文景观。
  七点左右,就已有人抢占摊位。摊位的主人来自四面八方,城内的,城外的,本地的,外地的,自发地在同一个时间汇聚在这里,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正这十年里,我在见证他们对三清殿的承诺,风雨亦无阻。
  这些摊位摆放的不是街道路边卖菜卖水果卖廉价衣服之类的,卖的是多是书籍、瓷器、饰品等旧物或者几成新的东西。
  每逢周五,我一样是匆匆从路面上骑过,上班的约束让好奇的我只能停驻几分钟,透过马路栏杆看下面殿前空地上的人影绰绰。其实,这种有关约束的借口是可以攻破的,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时间是可以用来安排的。只是因为不忍心看那些旧物,一种说不出的缘由,又或者感觉那是一段段充斥着活着的死去的人们各种各样念想的旧时光被生生地剥离展现在同样厚重的三清殿前,实在太苍凉。
  苍凉是时光。时光的神秘在于无痕又有痕,有涯又无涯,眼前的旧物就是,眼前执着固守一份旧物的人群就是。
  厚重是三清殿。让我们以敬畏的目光看着它从唐朝盛装走来,饮过宋朝的夕露,赏过元朝的月光,穿过明清,几经破坏又几经修葺,如今以寂然默然端坐于城市的中央。
  一群人,一座千年道观,一座城市,我在冬季的一天,浅浅地翻起。
 

 

 二

 


  一座城市都有其特殊的建筑标志。莆田,也不例外。穿越五个朝代,让一座城市的千年时光留下有痕的,便是三清殿。想掀开其厚重面纱的人多了,于是厚重感愈加强烈。只是,我更愿意以一个平凡女子的视野去仰望它。
  对它的亲切,是因为学校与三清殿仅一墙之隔。上班期间站在教学楼南面三层以上任何一条走廊的西边,都可以看到它的全景图。
  我们可以想象这座始建于唐贞观二年的道观,三易其名,“三殿宏丽,甲于八郡”的规模绝非子虚乌有,只是在朝代更迭、历史烽烟中,在近现代一寸一寸的征用挪用占用中,这样宏伟壮阔的规模只能在雪泥鸿爪中去想像了。如今的它,夹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马路下面和书声琅琅的隔壁校园之间,仿佛是一垂暮的老人慈祥地凝视人来人往,晨昏变化。
  他,太老了。老到需要后来的人们去不断地修缮他。这几年,我站在教学楼上目睹过一片瓦的更换、一堵墙的修补。
  瓦匠蹲在屋顶上。年老的,伛偻着身子,拿着瓦刀,在盛夏的明晃晃的日光中,极为细致地修补,他在修补的同时也将自己修补成一座雕塑。我站在楼上望着他半天没挪动一下位置,猜想一个老瓦匠(几乎不存在年轻的瓦匠)的无奈,就像猜想仙游盖尾镇的老陶工,他们面对瓦片面对土陶涌起的百感交集,此刻,唯有用劳作的双手方能解释吧。
  在修补中,三清殿越发让人产生陌生感。在时光的洪流中,万物无法永恒,何况是一片瓦一面墙一根柱?我不知道眼前所见之物中,还有没有留下唐朝的一石柱,宋朝的一题刻,元朝的一窗棂,明朝的一翁仲,清朝的一殿门?我只知道西面的殿院已成为莆田棋院,清早的或者傍晚的时光,可以看到三两老人对弈,静谧的氛围一样惹人情思,我只知道东面的殿院是书院,闲暇时驻足,倒也拾得院外的清净,我更知道中间的是元妙观的主殿——三清殿,能以主体保留宋代原构而跻身江南古建之花之列,我只知道我走进去后几乎是屏着呼吸的,回廊,殿院,几乎让我产生一种穿越的错觉。没有香火供奉的殿里常常写满寂静,偶尔打破寂静的是日常这里承办的各种有关书画类的展览。也似乎在一场场的展览中,人们方记起三清殿的历史,才会将展览之余的目光投向其它,看一看陈列在殿里场院上的碑文遗迹,看一看默默地站立一旁的石磨、石臼、井圈等文物……
  

 

 


  没有浮生半日闲的偷得,我们以清早最清朗的心情晃荡晃荡三清殿前旧日风物。
  殿前的空地上,除了摊主们自发地留出一道道可通行的路之外,剩下的空地上填满了各色物品。
  有的摊点摆放着一些旧书,诸如《柳公权书法集》、《中国革命史》、《当代世界问题概论》、《当代西方通货膨胀理论》等等。书摊上一定是有小人书的,总吸引我的目光停留片刻,然后是有关小人书的记忆一下子会自动翻开。有一次我甚至看到一本很想买下却用狐疑的眼光盯了半天最终没有买下的丰子恺的手绘图画,于是有关那些年跟着沈老师学国画的场景又出现了。
  一些摊点摆放着硬币、手链、手镯等,摊主是眯着双眼在阳光下静候识货的不识货的顾客,也不恼怒像我这样纯粹只是过来念想一番的人的介入,哪怕有时只是摸一摸,问一问而已。
  有时能看到雕花隔板,不知是谁家的,不知是什么时候的,花鸟的图案带着淡淡的色彩,携着旧日的颓废气息,在冬季的早晨刺鼻地很。
  有人说这个集市实在不是纯正意义上的古玩市场,整个集市几无珍品,匠气是有,情怀全无。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辩驳,我想以一个小女人的情怀去解读,可以么?若较真所谓的古玩集市的意义,确实,三清殿前的这一个个摊点都不算什么,只是,当我,当我和一个个和我一样流连于殿前空地摊点上的人,一起踟蹰,一起好奇与惊喜,忽然想起自己的故事或者别人的故事,那是不是也是集市存在的另外一种也许称不上意义的意义?
  我在想,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是不是都有一座三清殿,在红尘中磕磕碰碰也好,顺顺溜溜也好,会不会在某一个时刻,也许是深夜阒寂时分,也许是清晨熙攘之时,也挑着自己的旧物和别人的旧物,在三清殿前一一摆放,自己咀嚼的同时,是不是也渴望有人一起回味把玩旧日时光呢?
  也许,物不是那时的物,贮存于内心的牵念也随着决绝的时光而变得轻薄脆弱,但是那又怎样?
  千年以后,谁会记得谁的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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