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节里，除了懒洋洋地窝在床上虚掷一些光阴，或者百无聊赖地刷刷朋友圈外，就是等到天很晴很晴时蹲在田间，看着空地里的花，对着太阳眯着眼，吹吹田间的风，逍遥一段心情，记录一场花事，陶醉与感叹自是不可少。 村庄在鹭峰山下，面积不大，房子这几年倒是盖了不少，于是本就不多的田地少了许多。适逢冬季，旱地剩下的能生长的农作物有笑傲田间的不知谁家种下的黑皮甘蔗，扯着身子长到一定的海拔，自然成了春节里磨牙的好果品。还有长得谦卑一些的就是豌豆、葱、芥蓝菜花、卷心菜以及几近被路人忽略的星星点点的不知名儿的小花等等。 豌豆花花形极美，也不嫌弃搭架与否。未开的呈绿色，躲在叶子间，不仔细瞧是瞧不出来的，五瓣的花托紧紧地贴住青中带白的花瓣，整朵像只扁扁的水饺，疑心小孩子看见了会不会摘下来咬一咬呢。已经绽开的花是最妖娆的，酷似蝴蝶，浅紫的两瓣像翅膀，深紫的两瓣面对面合拢着，像在窃窃私语来年丰收的愿景。 顶着绣球一样脑袋的是夏季葱。这样的葱已经担负起孕育下一代的责任了，“绣球”里藏着的就是密密麻麻的籽。圆筒状的身形膨胀着，底端健硕，用手捏捏弹性极好。我很想拿一根针刺一下就好，想看看它的身子会不会如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慢慢瘪下去瘪下去，又为自己这一闪而过的邪恶念头而自责。 芥蓝菜若是长老了，也会开花。开的花极像油菜花，一样是一株茎上嘟噜噜一大串，热热闹闹地张扬着或黄或白的明媚脸庞。黄色与白色是世间最安详最安静的颜色吧，安静地能让人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地里能开花的还有地瓜。地瓜长在土里，地瓜藤匍匐缠绕在地面上，只是叶子再也不似夏季时那样能层层叠叠起一片片的鼎盛，在萧瑟的冬季里，它们失去了光泽甚至密布着被多少虫子光顾过的痕迹。心情以为要一起灰头土脸了，冷不丁从叶子间探出几朵像牵牛花一样的紫色的花来，硬是惊讶一会儿，对于极少关注农田的我来说，就是如此。 还有一种叫鸡仔草的植物（拔了给鸡吃的）也会开花。纤细的身子精神抖擞地在春寒冷风中摇晃，茎上有一片片独立张开的呈三角形的叶子小得可怜，越往末梢越发得娇小，小得和顶端的花一样。花是白色的又或者是绿色，有一层花蒂的包裹，不端详一番实在是看不出白是绿，绿是白。 看完了这几种花，于是田间的花也就看尽了。闲地不多，留在乡村的农民不多，田间能开花的也就寥寥无几了。 极目远眺，缓缓转动的风轮矗立在瘦骨嶙峋的山上。风轮是山上的花，能产生电能的花。这是去年安装的，带给记忆的就是今年是点着蜡烛吃完丰盛的年夜饭的。 乡间路上人来人往，红衣穿梭着春节的喜庆。谈笑间，谁会去注意这些田间有名字的没名字的花呢。花们不在意，开放在她们的世界里，有一寸土地就生长一寸土地的朴实，有一米阳光就生长一米阳光的灿烂。我只是担忧当家门口的田地渐渐地变少，花事渐渐地变稀，我们还有多少里的路途，还有多少年的期限，去千里迢迢赶赴地球上另外一处暂时还是繁茂的花事？又会过多少年，我们赶赴的田间花事最后销声匿迹在地球的每一端呢。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田间花事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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