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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开
【发布日期:2017-06-14】 【来源:】 【阅读:次】【作者:林水汀】
“栀子花开呀开/栀子花开呀开/是……”
  六月,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单薄小女孩,端了把小凳,倚着客厅的门柱。等待更是胶固了初夏的热气,分外地让人焦灼。于是,小女孩一遍遍地扬起掌心,手中的白色小花簇雀跃而起,在空中旋着圆舞,随即似到了时间的尽头,愣着定格了般,倏忽又拍脑醒悟,回身如箭窜回,稳稳地跌回小女孩拢起的掌心。等待母亲的时间越拉越长,仿佛每一秒都是在复刻前一秒的燥热,一遍遍地,白色肥厚的花瓣开始出现水黄色的摔痕;一遍遍地,水黄色如洪水般漫盖了花瓣全身。
  时间又悠又长,夏天漫漶在万物呼出的热气中,小女孩倚门坐在小凳上,掷着她的黄色花簇,旁边,栀子花开的正盛。
  淡淡的
  三月武樱,四月杜鹃,五月蓝色爱丽丝。临告别大学的小水而言,这半年,便是咔咔不停地按快门,框住与同学流窜校园各学区去与花儿试比娇俏的瞬间。四年大学中忙碌着工科繁重的科目,还没放下手中的书本就被楼管阿姨要求清场离开,好像拥挤在人群的洪流中,一个浪盖,就落了单。摆脱这沉重的无奈感便是毫不犹豫地扎进毕业季的潮流中,同框这最后几个月的校园风景。
  六月,是蓝色爱丽丝的中末期,不过花期将尽也抵不住大面积铺天盖地而来纯色的美。游客一茬茬地踏入花海,高呼吆喝着摆拍,喧闹一阵阵地吞噬着虫鸣的清幽。此时,作为一名在校生有种油然而来的自豪感:最盛的花期只恰好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游客啊,不是还没到真正地赏花的安静时刻就是错过花时误把残花当盛花。想到此,小水莫名的打了寒噤:那六月,又是谁的花期?谁又将错过我的花期?或到底我是否繁盛地绽放过?
  大学四年,奔波于各个不断变更地点的上课区,疲累地终于落了座,课上扶着额头,一不小心打了个盹儿,醒来却要毕业了。十七岁到二十一岁,正是媒体文学歌颂的人生花季,可是小水的四年既没有打马走过的诗意,也没有所谓知识精英的清晰在握,这四年,更像是人生中一抹的淡淡水迹,既无浓墨也无重彩。小水觉得自己是个例外,可身边的同学交流而来仍是普通的凡人,好像这千千万万的同校生都是例外,唯独那些活色生香、梦幻五彩的铅字版青春故事才是主流。小水无奈地抛掷起手机,扬起,跌回手心:一起一落,一落一起,恍惚回到了小女孩手中的栀子花……
  小水接了一通电话,电话那端的家长在欢喜地构思着毕业后一家人相聚的场景,煮什么煎什么已经被妈妈描摹无数次了。想着大半年没回家的小水此刻是满心暖意,妈妈一定摘了许多栀子花放在自己的房间里,此刻好想坐着火箭窜回母亲的厨房,跌在母亲的臂膀里,一扫这毕业而来的混沌思绪。
  也许有一天,小水还会想起,当年第一次穿上几百块钱的百丽凉鞋,拖着行李,仰着脸儿,望着校门口的牌坊,内心偷偷地开心尖叫,雀跃地冲向那期待中的飞起。
  纯纯的
  小村落的嬉戏开始随着季节的变换辗转于少得可怜的花样中,手上抛起的石子儿飞窜云霄却带着栀子花的模样儿翩跹而回;脚尖踢起的键子落于脚板处已褪去一身花绿羽衣,换了栀子的素白;很多女孩的马尾后面不再是红绿浓艳的塑料假花,而是撒丫子奔过,留下慢吞吞的栀子花香,袅袅娜娜,一路暗波,十里脉脉。清晨的田埂上,大妈们背着箩筐,割着猪草,发髻上簪着栀子花。也许,岁月就该这么安静而简单,不着一丝忐忑与不安。
  还在读小学的小水,一副胖嘟嘟的模样,爱好是在去学校的路上蹓跶:赶走野蔷薇上的蚜虫,然后开心地扯下一瓣花作为打败坏人的胜利勋章;或是蹲在漫水的田埂,痴痴地候着,勺一掌心的蝌蚪,虔诚地送它们去小溪里找妈妈。阳光下,花瓣最终不知遗落何处,掌心的水汪也只剩下几只黑逗号粘在纹路上气若游丝,许久不动弹了。
  不午睡的小水仍是第一个到达教室的乖学生,阳光与绿意的缠绵从来都是最养眼的组合,此时投射在光面的课桌上,一晃一晃,迷离人眼。小水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不是自己的课桌吧?要不然怎么会有一朵这么大的栀子花插在桌缝上呢?可是这就是自己的课桌啊,抽屉里还有早上那些男生扔进去的垃圾呢……小水瞬间不知所措不知所往,可是有一点是清醒的,她讨厌这种好像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奇怪感觉!一不做二不休,马上将这朵花转移到同桌的课桌上。然后埋头桌上,装睡。
  眯着眼的时候,小水看清了它,这朵栀子花。它几乎是她见过的所有栀子花中绽放地最恰好,最饱满的,最灿烂的,花瓣层层叠叠,完整而干净,没有虫咬的痕迹,没有枯黄的斑点,那么刚好,就这样完美着。就像一个公主的桂冠,出现在年少的梦里。
  很快自己被这份天使羽毛绒般的梦幻迷醉,成瞌睡状态。同桌在惊呼:“哇噢,谁放在这儿的?”满脸的羞涩与那个年纪读不懂的微妙。被吵醒的小水装一脸无辜:“一来教室就看到它在那儿了呢。”
  放学后,果不其然,那位瘦小腼腆的男生被同伴蜂拥至前,与小水“对峙”。小水恼怒于这朵出乎意料的栀子花带给她一下午的不安与焦躁,堆积集聚的怒火在寻找发泄口。小男生别扭了一阵终于在后面一帮好事者的怂恿下成功开口:“那花是我送给你的,我想和你交朋友……”小水此时抑制不住了,她讨厌这种不可控制的脸红状态了。小水脚一跺,一咬牙,就扯过挡她离开的长柄雨伞,顺势朝他刺去,刺他的那一端是伞尖。然后小水就把咋咋呼呼的人群甩到身后,扭头离开的时候只看到他胀鼓鼓的脸倏忽干瘪,转瞬苍白,随即无力,飘落。有种,阴冷了整个夏天的玻璃质感,脆耳,清亮,在破碎。
  栀子花被抛掷而上,重重地跌在水泥地上。
  刚入大学时的小水,带着圈养呵护下的无知在这校园里不着边际地冲撞。爱情好似一场樱花雨,在春风的莽撞中,泛粉的白色樱花从枝头惊起,嗔笑着结群随风嬉闹。风止,花落。烂漫,决绝。
  四年渐尾,那些学着社会利益观的孩子,笨拙地功利起周遭的事物,爱情也躲不过,小水看着听着闺蜜们一个个或叹息或妥协的故事,才发现,那些真实的故事复杂得文字难以详述,复杂得又岂是汉字可以形意。因此,人们对于纯粹才会那么痴迷吧。
  六月,栀子花开得正盛。
  小水倚门看着手里的那朵白,热风吹来,小水手臂下拉,扬起的同时打开捂住的掌心,顺势将花儿送出,一起一落,一落一起。小水目送着栀子花,好像目送着自己的世界,一起一落,一落一起。
  ”栀子花开呀开/是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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