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流火，赤日炎炎。我国东部地区，气温热度猛然骤升，一直持续高温，有人调侃，“个个是抗烧英雄，人人是奈温将军”，热得连门都不敢出。 回想童年，我们同样也遭遇过高热的暑天。那个时候别说没有空调，就连电都没有，更谈不上什么电风扇，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扇不离手彻夜难寝；那个时候没有什么甘甜的饮料，只要家里能熬一锅绿豆汤水，或者搅一碗番薯粉糊糊，哪怕不加塘，就觉得夏天很完美。童年时代，谁都没有避暑的念头，也不觉得“热”。只要大人不叫我们下地去干活，就心满意足了。 暑期，小伙伴们一大早都溜到村口那棵老榕树下，一玩就是大半天。老榕树四周有一大片龙眼林，不管天气有多热，这里总是凉飕飕的。许多走村穿寨的掮客或者工匠，都要在这里歇歇脚，吸口烟，清凉清凉。我们小孩子不喜欢跟大人在一起，因为他们话多，对我们的一举一动，总爱指指点点。所以一旦多了几个大人，我们就会离开他们，到龙眼林里去或捕蝉、或掏鸟窝……毫无拘束。吃罢中午饭，我们不约而同地来到溪边，像下饺子一般跳进清凉的溪水里，尽情地游水，还疯狂地打起水仗，玩到兴尽，便转到溪岸边摸鱼捉蟹拾螺蚌……，饭后，我们又在大宅院里，捉迷藏、扑流萤、猜石头剪刀布……玩累了，就回到院子里，静静地躺在预先架好的竹床上，仰望星空，听大人们聊着各种家长里短，有些听得懂，有些听不懂，朦胧中，母亲拿着蒲扇给我赶蚊子，周围有蛙鸣，虫声，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愁，一会儿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却睡到自己家里的床铺上。 不过，像这种想玩就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日子并不多。有一天早上，母亲对我说，你们放假前，学校老师到咱们家里来家访：“……每年暑期，总有几个中小学的学生，有的从树上坠亡，有的在河里溺死，如果你要命的话，明天就跟我去抠‘番薯畦’，把玩心收回去”。第二天，我扛着锄头，乖乖地跟在母亲身后，到地里去干活了……接下来，农活可多了，我最怕的是拔花生，拔花生前，先要浇水，把地打湿，然后去拔，这样，花生果就不会断在土里。夏天本来天气就热，手伸到藤叶的头部去拔花生，那些可恶的藤叶，把我的手臂刮得又痒又疼。好不容易拔完了花生，回去又得去摘花生果，虽然是坐在家里干活，那该死的花生藤碰到腿上痒到腿上，身上到处都在发痒。忙完花生的事，母亲又要我到龙眼林里去“锄树下”（给龙眼树松土），然后又要在树头周围浅开一个不伤害树根的“树窟”，留做倒粪便水。母亲说，龙眼果正在长个。施肥后，树上的龙眼（果）“夜长日大”。夏天在我们家乡，“蚊姑”（型似芝麻粒大的小蚊虫）十分猖獗，一叮一个包，不管你在动还是不动，都要叮你。每次“锄树下”回家，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指皮肤），胳膊和大小腿被叮得像狼牙棒似的。夏季，除了旱地的收种外，还有早稻要收成，晚秧要播插，在烈日的暴晒下，皮肤都被烤成酱色，酱色的脸庞，酱色的胸膛，酱色的脊梁，酱色的手臂，甚至连腿脚都成了酱色。汗水流在酱色的皮肤上就好像露水滴在滑滑的芋头叶上，一眨眼就滑了下来。没过几天，脱了皮的地方就成了乡下人的本色。 母亲经常对我说，咱们莆田有一句话俗语：“命有多长，工夫（工作、事情）就有多长”。如今，回想母亲当年教给我许许多多做人的道理，传授给我或多或少的农业知识，使我受益匪浅。每当回想童年的夏天时，母亲生前的音容笑貌，母亲吃苦耐劳的精神，母亲教子的方法，给我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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