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建社会里,一人当官,鸡犬升天现象比比皆是。然江春霖为京官时,却让母亲、夫人及家人留守深山老家,依旧过着艰苦的乡村生活。一日,家乡忽报来夫人仙逝的消息,他悲悼不能归,特寄回亲笔题写的挽联:“三十年景短情长,前执教,后宦游,魂梦云山频隔绝;六千里生离死别,疾不知,殓未视,心肠铁石也悲伤”。充分显露出了江春霖作为铁骨男儿却又是感情中人的一股侠意柔情。从此,他“终身不再聚,平生不二色”。有一贪官涉嫌犯案,怕受审查,闻知江春霖丧偶未聚,就花大钱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连夜带她上门,说是当红娘,牵线搭桥送给江春霖做续弦。江春霖一眼看穿,愤然斥责:“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要学雄鹰,去搏击苍天,断不是鼠狼辈所为。”义正辞严将他们轰走。 江春霖任监察御史的六七年间,他访察吏治,不避权贵,参奏都御史陆保忠“素行谬妄,冒烟禁,不宜长御史公之职”,揭露徐世昌、孙宝崎等三位总督、五位巡抚贪赃枉法等斑斑劣迹,朝野震动。他弹劾袁世凯勾结庆亲王奕 (宣统皇帝的伯叔辈)卖官纳贿,列举事实揭发他勾结袁世凯党羽盘据要津、独揽大权祸心,把矛头直指贪官污吏的总后台奕 ,触动了皇族的神经,清廷恼羞成怒,扣 以“诱言乱政,有妨大局”,“信口雌黄,意在沽名”等罪名。御史胡思敬等53位官员虽力保奏,仍被罢了官。至此,江春霖知国事不可为,遂辞职回故里奉母。他离京时,行李萧然,除官服外,唯旧衣几件,旧书数筐而已。御史台同僚知其一向两袖清风,囊中如洗,大家奏银2000两为他送行,他以诗婉辞不受。 江春霖在官场上受到权贵的排斥,在民间即得到莫大的礼遇。他还乡前夕,京城逾万人士为他开欢送会,送诗求字者数以千计,至路塞不得行,途经上海时,有十多个团体数千人齐聚一堂,碰杯声不绝于耳。回到家乡时,乡亲们排成长龙夹道欢迎,场面十分感人。民间人士对一辞职官员这样隆重欢迎,为清史上所罕见。 江春霖归里后,厌谈政治,唯热心公益事业,倾其全力造福于桑梓。如乾隆朝时陈桥海堤崩溃,淹田四万亩,耗官帑数十万才修好,七年内无法耕种。这一年陈桥海堤崩溃,江春霖自己捐出长期积累的5000枚铜板救灾,得到民众响应,纷纷捐钱捐物。在江春霖主持下,只花费5千余金,历时二月余,海堤就筑好了。他还主持开河渠,筑涵坝堤防,建秋芦大桥(百姓称它为御史桥)等多处桥梁,做了不少有益于人民的事。 在故乡老家江春霖也是“一不置田产、二不盖新屋、三不养奴婢,不改当年穷书生本色”。他还几次辞去民国政府的征聘,拒绝了袁世凯多次邀请出山做官。在那个年代,当官可是人们心目中梦寐以求的好差使,就连称不上“品”的乡镇长乃至于公务员也是人们趋之若骛的,甚至某些人还会不择手段去巧取豪夺,更不用说是“品”位居前的大官,而江春霖面对大官的诱惑,可他就是不为所动,表现出操守之土的高风亮节。他也拒受因兴修水利被袁授予的二等嘉禾章,并上书谢绝,言:“道人不须此也”。 1918年1月18日,江春霖因病在家乡梅洋村逝世,终年63岁,去世时,全国各地(含台湾)名家纷纷寄来祭文、挽诗、挽联。末代皇帝溥仪也委陈宝琛送了挽联,云:“七上弹章,惟有故臣悲故国;十年归养,那堪贤母哭贤儿。”江春霖一生著有《梅阳江侍御奏议》、《梅阳山人诗文集》,今人辑有《江春霖集》4卷,奏议68篇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