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陂上莆阳
【发布日期:2013-07-16】 【来源:】 【阅读:次】【作者:郑龙腾】
    位于莆田城区西南角的屿上村称得上是这座城市现今的西大门:高速公路莆田西站在这里进出口,而后北通江浙,南下粤港,多年来数以万计的莆商正是从这里落笔写下“无莆不成市,无兴不成镇”的当代神话;而不久前刚刚建成通车并在此形成枢纽的莆永高速,更是赋予了这座不起眼的村庄以八闽通衢的历史意义。
    说它不起眼,是因为其名字即道出了该地的位置及属性:这里濒水而居,木兰溪经年累月的冲刷在此形成了一个微半岛。但即便如此,在屿上村的身上或多或少能够折射出古时候“沉七洲浮莆田”的沧桑镜像,更为重要的是,《诗经》中“在水一方”的诗意到了这里,则被邑人赋予了另一个别名——木兰春涨。
    早在清顺治年间,被誉为“金台十子”之一的莆籍诗人林尧英就曾遍游当时隶属于兴泉永道的莆田县全境,始定并推介了莆阳二十四景,木兰春涨位出其中。后人又从中择取四处,作为莆田一年四季的代表性景观,木兰春涨又与宁海初日、白塘秋月、谷城梅雪再膺殊誉。春天的屿上村,花开浦间,溪水微漾,放眼两岸,古今建筑珠镶玉缀,红墙绿树相映成辉,宛如两匹惊艳出尘的绸缎在风中徐徐飘动,并时有各种飞禽掠过木兰溪宽广的河床,消失进远处的壶公山麓。千百年来,壶山常在,兰水长流,莆田的两大地理标志在此间彼此交汇,共同见证着海滨邹鲁的毓秀钟灵。这时,若穿行在横亘于溪中的千年古水利工程——木兰陂上,双脚踏在如琴键般整齐排列的长条石,则更添一番意韵。你很难说清这究竟是一种“宛在水中央”的道骨灵气,还是“日月每从肩上过,春秋常在水中看”的逸致闲情,抑或是“殷勤谢流水,为我念佛陀”的佛性禅心。亦道亦儒亦佛,或许只有亲临者才能自知。
    毋庸置疑的是,正是白驹过隙的时光,敲打出木兰陂这节铮铮铁骨,以锁住文人墨客争相称道的一方春色。但有谁能够想象,在九百多年前,木兰陂尚未出现,这里曾是一片泽国,朝至夕落的潮汐无时不刻不在威胁着沿岸的居民,性命尚岌岌可危,更遑论安居乐业。相比于太平盛世,贫瘠的年代有着更为迫切的夙愿,呼唤着英雄的到来。
    于是出现了第一位英雄——钱四娘。她幼年失恃,悲戚的身世似乎早已暗示了其将拥有一份不凡的勋绩,却也成为了命运转折的伏笔。据史载,钱四娘祖籍长乐,却客居异地,与父亲相依为命。后父亲亦病故,她只身扶柩途经莆田,亲眼见到了海水漫侵下的生灵涂炭。于是料理完后事,钱四娘便变卖家产,筹到十万两白银来到莆田将军岩下兴修水利。她的义举很快获得了乡亲们的支持与协助,陂只用了三年便告竣。然而,由于选址的偏差,四娘的心血在一夜之间便功亏一篑,绝望之下,她投水殉陂,年仅十九岁。那一年,是公元1067年。
    后来,另一位长乐人林从世路过莆田,深深为自己这位年轻老乡的事迹所感动,亦筹银十万两到附近的温泉口,发誓要延续四娘未竟的事业。但好事多磨,他在复制了四娘的善良与勇气的同时,亦不可避免地重蹈了她的覆辙,家财散尽的他最终只得无望地迁居黄石。
    两番失败,筑陂的事似乎就这样搁置了下来。一直到1075年,邑人李宏在朋友冯智日禅师的支持下,再度携带七万两白银来到此处,准备第三次筑陂。为了消除乡亲们关于成败与否的疑虑,二人先是巧妙地引用百年前妙应禅师“逢竹则筑”的谶语,而后认真总结了前两次失利的原因,精心选址,步步为营。又过了八年,工程终于完工,即现在的木兰陂。据《木兰陂志》载,建成后的陂“立水中,矫若龙翔,屹若山峙,下御海潮,上截永春、德化、仙游三县水流,灌田万余顷”。时光推移,木兰陂的出现,对于莆田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方面,因它灌溉而成的南北洋平原,渐由沮洳之地变成鱼米之乡;另一方面,也为兴化大地日后科甲冠八闽直至被誉为“文献名邦”提供了基本的生存条件。
    正是有了这前赴后继的创业史和血泪史,使得平卧于青山绿水间的木兰陂平添了七分厚重三分悲壮。1962年,一代文豪郭沫若先生来莆参观,在木兰陂头写下了六首脍炙人口的《咏木兰陂》。诗中对这四位古代的水利功臣都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盛赞。1988年元月,木兰陂以其永垂千古的史迹与不可估量的意义,被国务院认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僧来天竺国,人醉木兰舟。如今的木兰陂两端,分别坐落着祀奉钱四娘、林从世、李宏及智日禅师等四人的三座庙宇,即钱灵宫、协应庙(今为木兰陂纪念馆)和智日禅师庙,它们既是这份维艰事业的记录者,亦是莆田淳朴民风的见证者;另有历代加固重修的石碑记,亦完好无缺地展览在陂南的廊亭上。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李宏和智日禅师在修筑木兰陂时,曾因钱资耗尽而一度中止。时任钱塘县尉的少年蔡京,曾多次上折奏报。在得到皇帝的许可后,蔡京便四处募捐,最终筹到白银七十万两,为木兰陂的建成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后来,由于历史上关于蔡京是“奸相”的盖棺定论以及部分野史小说的渲染夸大,使得他的这一段人生闪光点也被不留情面地抹灭了。看来岁月汹涌有如潮水,却没有人有足够的勇气,敢在历史的潮头浪尖修筑一道公正评判的木兰陂——从某些意义上,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倒退。
    同样是功臣,蔡与钱林李冯四人的悬殊地位,就如昔年的莆阳四大陂如今的左右天壤。当木兰陂作为国家级文保单位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同时,嗣何陂、南安陂、太平陂则依旧默默无闻地躺在原处,日夜守护着各自流域的生民。水忽大忽小,大则卷澜扬波,小则涓流人家;陂宜藏宜用,藏如长虹飞跨,用如巨龙断水。陂之功用有大小,但建陂者之善意却无高低之分。
    四大陂中论岁数,最大的当属建于唐朝的嗣何陂。因陂位于泗华,后人以讹传讹,又唤它为泗华陂。关于嗣何陂的由来,亦有着一段相当凄美且略带神话色彩的故事。唐朝江苏女吴媛,因抗拒权贵子弟逼婚,又怕连累家人,便南下出走;其兄长吴兴得知后,亦动身入闽,寻找家妹。后二人团聚,定居莆田。当时遍地泽国,民不聊生,兄妹俩便萌生修筑水利造福百姓的想法,在得到远方家人及当地民众的赞同后,才有了现在的嗣何陂。大功告成后,吴媛又在当地悬壶济世,救助穷苦,被后人奉若神明,世代祭祀,称“吴圣天妃”,现为闽南三大女性信仰之一;而她的哥哥,则在莆田有着更大的影响。相传嗣何陂建成后,曾有孽龙成精,遍地作恶,吴兴一身戎装,提刀应阵。一番恶战后,二人同归于尽。因龙血染红了下游的溪水,当地便取名“赤溪”;而斩龙刀及孽龙头掉落的地方,则相应取名“吴刀”和“漏头”。这些地名沿用至今。
    至北宋陈洪进献泉、漳二郡及游洋林居裔起义,这些历史事件都直接推动了兴化县乃至后来兴化军的建构,使得莆田山区与平原之间的社会活动也日渐频繁起来。南安陂和太平陂正是在那样的历史背景下,在    芦溪上相继修建起来的:前者位于下游的江口镇,后者位于中游的    芦镇。由于地理位置的偏僻及灌溉效应的局限,它们如今都不可避免地进入了历史记忆的边缘。
    在莆田,像这样被遗忘的大大小小的水陂还有很多,有的甚至早已丢失了名字,更不用说当时流传在它们身上的感人至深的故事或是惊心动魄的传说。但可以确定,莆田是一座建在水陂上的城市,正是有了这千千百百的古今水利工程,才有了今日的和谐与繁荣。作为这座城市最初的基石,它们仍将长久地承载着这方水土上的生命与希望,仍将簇拥着无数钱四娘般善良的人们,夜夜提灯前行在通往黎明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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