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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玉涧北岩的历史文化(4)
【发布日期:2016-10-11】 【来源:】 【阅读:次】【作者:阮其山】

  明何乔远《闽书·方域志》论及兴化府形胜曰:“环城千里,并海一隅。仙境峭壶公之碧,清流奔玉涧之泉。海道舟车,介于泉福;山川人物,甲于闽中。其形胜也。”极其形象地概括了兴化府的地理形势与历史人文的特色和优势。《闽书》对莆田的山河象征,独辟蹊径,以“清流玉涧”替代木兰溪水,足显对玉涧的青睐与推崇。
  玉涧摩崖石刻城厢北磨下斜村“玉涧”摩崖石刻的发现,证明了玉涧溪流的真实存在。本文着重对玉涧的名称的由来,及其地理变迁、历史文化等,作初步探讨,以进一步开掘玉涧北岩地区的旅游文化资源。

 

 

  五、智泉更名之谜


  在玉涧流域,智泉瀑布不但是自然景观的一大亮点,其历史文化亦颇为深厚。
  考史志,智泉在唐、宋时载籍无名。明代黄仲昭《八闽通志》,周瑛《兴化府志》对莆田众多山川的记载,仅有西淙瀑布泉的条目,而无智泉瀑布,表明当时智泉的名气尚不如西淙瀑布。从福建范围看,智泉瀑布更是缺少知名度的。
  只是到了明万历间,智泉才始见于诸闽莆载籍。万历四十四年(1616)成书的《闽书·方域志》,在“石室山”条目中,对智泉记述颇详,曰:“(石室)山后有弥陀岩,智泉之水出焉。智泉水,旧名梅花   。相传鸡峰道人陈清牧此,有白衣老人叱之曰:‘此仙人圃也,勿牛饮污水。’皇朝邑人提学陈伯献,筑室是山,因名之曰智泉,伯献自为记。”并引录了陈伯献的《智泉题记》。
  邑人林登名《莆舆纪胜》,亦专设智泉条目,记述其源流景观,与县令何南金构建“来苏亭”并作记,以及陈伯献隐居并易名之事。两则史料的记载一致认为:“智泉”旧名“梅花    ”,换言之“智泉”是直接由“梅花    ”改名而来的。陈伯献的《智泉题记》,对“智泉”的含意做了比较充分的阐述,详后。
  多年来,莆田文史界谈论莆田二十四景的智泉瀑布时,流传所谓唐代着名文学家柳宗元尝“到此一游”,又命名之“愚溪”;明提学陈伯献隐居时,反其意而改名“智泉”云云。报刊有文,史籍见载,言之凿凿,令人将信而将疑。
  柳宗元众所周知,历史上柳宗元是以文章名世的。在中国文学史上,与韩愈、苏东坡等被推为“唐宋八大家”。若不远千里来莆游智泉,并为之命名,不能不是吾莆文化史上的一大盛事,必将极大地提高智泉景区的历史人文品位。
  为了搞清历史真相,笔者查阅《唐书·柳宗元传》和柳宗元故友韩愈撰《柳子厚墓志铭》;查阅了古今多家柳宗元年谱,以及柳宗元本人的传世文集,包括诗文、游记、书信等等。同时查阅了闽莆诸家史志的相关记载,做了综合研究。确认:
  其一,所谓柳宗元到莆游观智泉并命名“愚溪”之说,不但于史无据,亦与柳宗元的仕宦人生经历不能吻合。柳宗元当时所处的政治环境、经济条件,及其仕途失意、生活拮据、病痛缠身的处境,均不足以支持柳宗元来莆远游智泉的事件。因此,历史上柳宗元不但未尝到智泉一游,实际上亦是不可能有的事。
  其二,柳宗元于当年谪居永州时,尝将所居之溪命名为愚溪,借以抒怀言志。此外没有再为其他地方的某溪改名为愚溪,更不可能有对未尝游观过的莆田智泉(旧名梅花    )改名为愚溪的事。
  其三,考闽莆史志,未有柳宗元尝到莆游观智泉及命名“愚溪”的记载;明正德间陈伯献的《智泉题记》,与万历间何南金的《来苏亭记》,是现存最早的两篇专题记载智泉的文献,亦无此记载。反而明确“智泉”旧名“梅花    ”。这就极其鲜明地否定了所谓“智泉”系由“愚溪”改名而来之说, 实际上亦否定了柳宗元来游智泉并名之“愚溪”的说法。
  总而言之,不论是柳宗元史传、年谱、墓志、书信和诗文,还是闽莆史志,均未见有柳宗元尝到莆游观智泉的记载。换言之,所谓柳宗元到莆游观智泉之说,是完全缺乏历史依据的子虚乌有之事,与其本人的仕途实情亦不能吻合,故判定纯属子虚乌有之事。笔者的专题考证,将另文发表。


  六、陈伯献与智泉题记


  现代记述智泉的书籍与文章,几乎众口一词称,现今智泉瀑布的崖壁上尚有石刻“智泉”两个大字,与陈伯献的改名题记,却无一人引录题记的内容,崖壁亦未见有疑似的题记痕迹。有幸的是,笔者在何乔远《闽书·方域志》的“石室山”条目中, 发现一则陈伯献的题记。观其内容,很可能就是这篇改名题记。
  《闽书》曰:“(石室)山后,有弥陀岩,智泉之水出焉。智泉水,旧名梅花    。……皇朝邑人提学陈伯献,筑室是山,因名之曰‘智泉’,伯献自为记:‘石室山巅,有石如芙蕖,高数丈,辨缬突崛,朵蕊亭耸,青奇幽壮,离列可坐数十人。石北山坪,有田数十亩,予因筑室以居。盘旋石上,时至忘归。石常蓄云雾,或值冥晦,则茫然如泛太乙之舟,驾鸿蒙而凭灏气。天朗气清,俯视城郭村溪,毕效于前,若垤(本义为蚂蚁做窝堆在穴口的小土堆),若穴,若簇,若练,若聚米,若堆丸。聚睫而望,大海横东,凫山(浮山)环北,壶公峙南,萦青缭白。莫穷其概,然后知是山高于莆,而是石高于山也。予尝质诸士大夫,或有未知者,或知焉而未之奇,奇焉而未之至。其至者,樵夫牧马人竖耳。樵夫牧竖,至之而未知,知之而未奇也。余谓石君子之道三焉:其耸峭拔起,则有特立不群之操;其烁烁如莲,不为仙翁佛子之宫,是有洁身自隐之义;其为文物之宗,能使士大夫不知而不夺,是无竞名表     (表现)之心,皆可取也。’”《闽书》谓:“陈伯献,筑室是山,因名之曰‘智泉’,伯献自为记。”十分明白地表述,此记就是陈伯献“名之智泉”的“自为之记”。因此可以推定,该记就是史家所指的改名题记。查清邑人    庆澜《莆阳文辑》收陈伯献《莲峰石记》一文。经比照,当为伯献智泉题记的本文,《闽书》所录显然作了删节。
  《兴化府莆田县志》对陈伯献《智泉题记》的记载从该记的内容看,亦可以得到验证。伯献说明其作记的缘由,是基于士大夫对梅花   (智泉)的景观,有“未知者”,或“知之而未奇者”,有感而作该题记的。知者为何?知者,识也。知又是智的古字,知智通用。孔子论语中智皆作知。知就是智,见识,理智,明智。在儒家的道德规范体系中,“智”是一种理想的人格,视之士人的道德品质,道德规范的“四德”“五常”之一。孔子把“智”、“仁”、“勇”、定位为“君子之道”,孟子以“仁、义、礼、智”四位一体,构建人道的全部蕴涵,汉儒又以仁、义、礼、智、信为人的“五常”。由此可知陈伯献将“梅花    ”改名为“智泉”的深刻含意。这就是他对“智泉”的题解。
  伯献题记,继而以石形之奇,寓君子立身处世之道,推崇三条“石君子”之道,即特立不群之操,洁身自隐之义,无竞名表    (自我表现)之心。实际亦是他所推崇的居官做人之道,不正是他一生居官正直,为民请命,后又辞官归山,埋名隐居的真实写照吗?
  今台湾莆仙同乡会李嘉谟《莆田二十四景·智泉珠瀑》文,谓陈伯献更名为智泉,是“巧合五常之数”,是谓陈伯献的三条“石君子”之道,与儒家所倡导的“仁、义、礼、智、信”五项做人准则是吻合的。其解释基本上是符合陈伯献题记的主旨。
  由此可见,陈伯献的题记,对“智泉”之“智”字的含义,做了深刻的阐释,道出了更名的深意,旨在宣扬儒家所倡导的士大夫立身处世的准则。因此可以肯定,此记就是他特为智泉更名而作的题记。《闽书》谓之为陈伯献命名“智泉”的自作题记,是完全符合历史实际的。
  笔者认为,陈伯献这篇340余字的长篇题记,倘若当年是镌刻在智泉的石壁上,即便字迹漫漶,亦不至于不见一点痕迹。因此,诸家所谓崖壁上有陈伯献的改名题记,纯属一种臆想附会,以讹传讹之说也。
  又,倘若陈伯献为智泉改名,真的是针对柳宗元所命名愚溪的话,文中对此必定有所阐述,实则无一字涉及之。据此亦反证柳宗元未尝有过将智泉命名为愚溪之事。
  笔者现场考察所见,在崖壁楷书石刻“智泉”两个大字的右下方,有一片诗刻,字迹多模糊莫辨。莆田市市政协《莆仙摩崖题刻·智泉》谓为“陈伯献诗刻”,并据旧志校读为:“觅胜悬崖立,凭高万象新。山灵留遗迹,天意待吾人。玉涧飞冰雪,丹书勒鬼神。世情浑欲忘,花鸟见深春。——右同游李郡丞卿式、朱节推朝和、方伯寿卿  正德庚辰二月庚子题”。检莆田县旧志,虽有录该诗,然并未署名确认为陈伯献诗作。笔者认为,因题诗年间正与陈伯献晚年隐居智泉时间吻合,诗刻又位于“智泉”石刻右下,故可推测为陈伯献诗刻。有人确认为明佘翔之诗刻。按,佘翔为嘉靖(1522-1566)间人,嘉靖三十七年(1558)举人,而诗刻题款为正德庚辰年(正德十五年,1520),故可以肯定不是佘翔的诗刻,检佘翔《薜荔园诗集》亦未见此诗。诗刻左侧,尚有三首和诗,惜字迹莫能辨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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