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那天中午,奋师出了车管所大门,径自往城区方向的一个公交车停靠站走去,忽然,一辆警车在他身边戛然而止,从车上腾空跳下两个人,一个身穿警服,一个穿着保安制服,奋师躲闪不及,被他们迅速围住。那两个人劈头盖脸责问奋师:“为什么打人?跟我们走一趟!” 奋师被两面受敌,情况突然,如晴天霹雳,奋师极力辩解:“我好好走我的路,不招谁,不惹谁,为什么说我打人?”他的脑子里顿时闪过劫匪冒充警察、诬陷栽赃、抢劫绑架的情形。“今天他妈的踩到狗屎,遇上‘黑警’,要入地狱了”奋师想。 奋师想在入地狱之前设法逃离,可他的双手被那两个人紧紧地架住了,他边挣脱边大声向路人喊“救命”。可那时的福厦路324国道两旁,行人稀少,路上过往的车辆若无其事地呼啸而过,奋师感到十分恐惧、十分无助。他想报警,手机在裤袋里,他的两手被牢牢地抓住,他再次大声呼救,终于围来两个人,却只看了一下就走了,接着又来了几个,不一会儿也都散开了,他们都无非来过把看热闹的瘾而已,奋师感到了万分绝望。 也许警察抓人天经地义,警察保安抓人是不足为奇的,被抓之人定然是犯事的坏蛋,而坏蛋要在警察面前喊“救命”,这不是疯了,就是自讨没趣。当奋师确信围观的人是迷信警服和警车时,他变不再呼喊,也不再挣脱,他就这样被塞进了“警车”了。 奋师在被塞入警车前的一刹那,他做了最后一搏。奋师用脚尽全力地顶住车门,不想让他们带走。推扯中,穿警服的人牙龈受伤流血,他抹掉流到嘴角的血,恶狠狠地恐吓奋师说:“你今天死定了!”奋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想:这两个歹人一定会把他拉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先把他关闭起来,接着打他、踢他,然后逼他向亲朋好友要钱,最后再把他分尸成块,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那时,即便奋师不怕死,恐怕也得顾及亲友们的安危吧。于是,奋师开始示弱求饶,他哀求道:“大哥,别为难我,我跟你们走就是,不过,说真的,抓我没价值的。”说着,奋师就要打开背包。这时候,他们突然紧张起来了,抢过他的背包,当然里面没有砍刀,也没有手枪,就连一把销铅笔的小刀也没有,奋师从包里拿出几篇学生的作文稿说:“看吧,只有这东西!”然而,奋师还是被控制在车里了。 奋师坐在车里,右边的那个穿保安制服的人一手挥动警棍,一手紧拽奋师的裤腰带,奋师向左看去,车上还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他正把头靠在车后座上,闭着双眼,右鼻孔流出的血水凝固成一条暗红的粗线,从鼻孔里头一直延伸到嘴唇上,满是灰尘的头脸,模样痛苦万分。这时候,那个穿警服的人告诉奋师:“就是他指认你打人的,你逃不掉的”。奋师苦着脸,欲哭无泪。紧接着,他就用双手紧紧握住那个人的手,几近哀求地说:“大哥,你行行好吧,好好看看我,我怎么会是打你的人呢?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那个人身子动都没动弹一下,斜睨着眼睛,瞟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就昏睡过去。奋师想,这家伙演得很专业,那惨状简直是惟妙惟肖!他更加断定遇上了“黑警“。奋师嘴唇发白,口干舌躁,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他骇到了极点。 穿警服的人恼羞成怒,往车窗外吐了一口血痰,又一次恶狠狠地指着奋师的鼻梁吼道:“你疯了,今天你死定了,你肯定打过人,你肯定是他们的同伙!”他们?他们是谁?奋师对“他们”一概不知啊!奋师纵然有百张口,也难以辨解了。他只有继续哀求道:“大哥,算我求你们了,我真的没有打人,你们就放过我吧!”奋师的足够可怜,或许会让那两个人产生怜悯之情,至少会明白选择奋师作为绑票对象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然而,奋师还是要被带去“警局”的。“哼,什么‘警局’——无非是我死无葬身之地的鬼地方。”奋师真的有点愤然了。然而,穿保安服的人一直紧拽着他的裤腰带,让奋师动弹不得。他对那个穿警服的人说:“快打电话,再叫几个人来!”奋师的喉咙里已经咽不下一点唾液,他们果然要对他下手了,奋师心理更加害怕了。 果然,不一会儿,又一辆警车呼啸而来,从车上下来了五六个穿警服的人,其中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说道:“你们快再去找另外几个打人的人吧!”“另外几个”?——“有没有搞错?!我可不是他们中的一个啊。”奋师真想发火了,警车开进车管所,带走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 奋师去了警局,他不再那么害怕了,他觉得自己不明不白地被人冤枉,他应该讨回一个公道。但为了不节外生枝,他还是说了些“对不起”之类的话。在派出所,打架双方都证明根本就不认识奋师这个人,奋师的网上资料也被调取出来,确认是一个老师,无犯罪前科。然而,没有人对奋师说“对不起”,奋师反而被恐吓犯“防碍公务罪”和“袭警罪”的嫌疑。 奋师走出派出所,越想越不明白,如果一个人因为理个寸头、脸上有道疤就被怀疑穷凶极恶,那么,穿着警服开着警车难道就会是所谓的“黑警”歹徒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