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田野,层层叠叠。每年春末夏初之间,家乡户户的男女青少年都有下水拾田螺的习惯。举火把,忙拾螺,绕田垅,像红灯,宛如几条走动的火龙,是山村夜间的亮丽风景线。 过去故乡的水田里,田螺颇多,在波平如镜的、备插早稻的片片梯田里,就有许许多多的田螺在蠕动着,拾螺的乡亲们以火把照明,踩进水田里,对准田螺,把它拾进篓里。别以为就是这么简单,可做起来就不容易了。比如要看水田的水有无浑浊,双脚要用慢动作,一丘水田里不能有太多人去拾,不能把农人辛苦劳作,耙为平面的田里印下许多个脚印,要珍惜农人付出的劳动汗水,还要看看田边田角有无蛇类什么的,还有最讨厌的蚂蟥有无吸在双脚的脚肚上,这就够你担心吊胆了,所以老人家对孩子们说“田螺好吃拾螺难,要一颗田螺配上两口饭才是”。 听民间传说田螺姑娘怕羞,一触一摸它就缩进泥土里,不易拾到,所以要格外小心,看得准,拾得快,不能惊动了它。我的一亲戚家在偏远山村,那里的田螺比我的故乡多得很,有一年,亲戚叫我去帮忙插秧做些杂事(插中稻),我高兴前往。晚上我和亲戚阿达下梯田拾田螺,由最低层(1层)到最高层(7层),由低往高,这样保持水质清亮,便于拾螺。哇,田螺被火把的光芒一照,它就乖乖地被我们拾到竹篓里,约个把时辰,我和阿达拾了好多田螺,阿达说,可以了,回家去。到了家,亲戚几个人忙手忙脚,有的剪螺尾,有的洗螺沾的泥土,有的准备竹签挑螺肉,忙得不亦乐乎。 阿达说明天晚上就有很好吃“螺插”(螺肉拌木薯粉)。我还没吃过这种佳肴,等到吃的时候才知道真是太好吃了。阿达对我说“拾田螺苦不用说,吃螺插好吃亦不用说。”从这二个“不用说”里,我佩服阿达的表达能力。那天晚上,阿述忙于“跑桌”,把“螺插”和炒米粉一起端上(叫做搭配)我看众人(插秧能手)吃得津津有味,连连称赞好吃。不多久,“螺插”、炒米粉就被大家吃光了。 如今,我想起拾田螺真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