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老师颀长苗条，秀气红润的脸上挂着笑容，浑身充满青春朝气与活力。她是省城师范大学数学系学生排球队长。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海滨中学教初中一年级的数学。 矮学生在初一班级个子最小。她娇小玲珑，活泼可爱，是最后一批返程知青的后代。父母在山村长期磨难的蹉跎岁月，给女儿遗留下发育不良的后遗症呢！ 开学第一天，高老师那双漂亮迷人的大眼睛首先落在那小巧玲珑的矮学生身上，心中隐隐升腾起一阵痛楚，嘿，十年浩劫，坑害多少有为青年，这创伤还留给他们后代呢！她眉梢一转，暗地盘算，作为新时期的人民教师，理应真心实意地教育学生，磨平知青后代心灵上的创伤呀！ 每天上完课，高老师总要将矮学生留下，抚摸着她的黑黄头发，亲昵地问长问短，像慈母搬地叮咛：“嘿，小不点儿，每天要多吃饭增加营养，要多跑步打球，才能抽骨架长个头呀！” “嗯，嗯！”矮学生听罢，羞红脸蛋儿，一个劲儿地点头。 一些师生们瞧着，不解地询问：“高老师，小不点儿是你的女儿么?” “我还没结婚呢！”高老师满脸绯红回答。 “那她是你亲戚么？” “不，不，她是位普通的学生！” “嘿，长不大的小不点儿呀！” …… 那天，高老师提着网袋，内装一个银白色的排球，临放学前找到矮学生，挺动情地说：“嘿，这是我在大学练习的排球，今天物送新人，望你多锻炼强体质呀！” “谢谢高老师！”矮学生把排球捧在手心，心满意足地接受。 改革开放初期，自选商场作为新事物，在海滨城市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一件令人料意不到的事儿，在海滨中学个别女学生身上发生，也牵连到矮学生。 那天放学之后，矮学生和几位女同学一道逛自选商场。这批第一代的独生子女们在家里娇养惯了，她们瞧货架上琳琅满目、诱人可口的食品点心，不禁动了爱慕之心，恰好身边又没多带零钱，不知是谁出了个鬼点子，将一小袋一小袋巧克力装进衣袋、手袖里，静悄悄地离开商场，扬长而去。 商场的阿姨们早瞧得一清二楚。她们当场一没骂骂咧咧，二不大打出手，而是悄悄地记下矮学生的校徽、外貌特征，再向海滨中学反映。 那天清晨，春风轻轻吹拂，鸟儿在杨柳树上叽叽喳喳地啼叫个不停，校园里呈现一派温馨和谐气氛。高老师上完数学课，将矮学生呼唤到教研室，亲切地询问：“喂，听说你们几位女学生到自选商场，乱拿人家的巧克力糖，真有这回事么？” 矮学生听了，脸涨得通红通红的，一串泪水从眼眶里啪啦啦滚落，羞涩地点了点头。 “嘿，不要紧的，承认错误还是好学生么！”高老师进一步教育启发。 “老师，我错了。不过，我当时不想偷，个子大的女学生硬往我袖子里藏巧克力，还当场威胁，若我不从就揍扁我呀！”矮学生挺委屈地回答。 高老师把几位去自选商场偷巧克力的女学生唤到教研室，当场要她们承认错误，还暗地交待：“给你们找个认错的机会，回家找爸妈拿钱，照价赔偿！” 矮学生和几位女同学主动赔偿后，仍无忧无虑地学习生活。高老师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用她的内心话儿讲，要保护女学生的隐私，孩子们今后还要成长进步，可不能往她们的小伤口上撒盐哪！ 那天下课铃响，学生们陆续奔往停车棚，骑上自行车，飞鸟般地奔往家门。矮学生发现自己的草绿色自行车不翼而飞，急得她跺着双脚，快挤出眼泪。嘿，那个年月，谁家不丢几辆自行车才怪呢！ 高老师拢了拢满头黑发，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在全班同学面前说：“你们莫以为矮学生个子小，就好欺负。谁牵她的自行车，应当面认错。若脸皮薄点儿的，可将自行车自动放回原处，不予追究！” 神哪！次日早晨，校园停车棚里端端正正地摆着矮学生的那辆草绿色自行车。学生们交头接耳：“莫小瞧矮学生，连大男生也低头认错哪！” 多年之后，矮学生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入了党，当上基层单位的小科长。那年校庆，当年的矮学生手捧一束鲜花，健步递到人已中年、身体丰满的高老师面前，异常真诚地说：“高老师，你教书育人，不仅教我长身体增知识，更让我懂得做人的宽容与尊严！” 高老师的脸上露出幸福迷人的笑容，她搂抱当年的矮学生，乐呵呵道：“瞧，谁说小不点儿不会长大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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