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几户山里人家知道山间坑边有一种能迷昏鱼类的“累藤”，抓到的活鱼不仅无毒害，而且非常好吃。此后我们这几个小孩好像是做游戏，好玩，去挖“累藤”，去“透鱼”（捕鱼俗称）。若是说得神一点，这种“累藤”有特别神效，至今也无法破解。 我家的门前有一条小水沟，弯弯曲曲流入大溪流。每逢春夏秋季节，沟里有许许多多的鳗鱼、鲫鱼和叫不出鱼名的活鱼在游来游去。水沟的转弯处有一条较长的暗洞，洞里鳗鱼居多。我们几个小孩从山上（自家的单田边）挖了几条“累藤”（形状如木薯），回到家里，带着它，来到被人们称为“鳗洞”（意为鳗的暗坑）来“透鱼”。其做法是开始将洞口用土围住，不让水流入，然后把它砸粹，然后和点水流进洞里，它顺着流水在洞里流动，鳗鱼闻到它的味道，立即昏迷过去，流出洞口。这时在这里守候的小孩把鱼网一放一拉鳗鱼就乖乖地被装进鱼篓里。有时一次能抓好几条鳗鱼，最少也有一二条。我们小孩抓到鳗鱼后，常在大人面前报喜，说是如何如何抓到鳗鱼的。 有时我们也带着“累藤”、鱼网到溪里去“透鱼”。先把选择的石洞看好，认定洞里有鱼，然后用鱼网把石洞围住，然后将“累藤”（敲碎，有汁）伸进石洞，然后任意拨动。洞里的大鱼有的“飞”出鱼网，但跳出后很快昏迷，终于落入鱼篓之中。这样的抓法算是简单方便，我们几个孩子都能自己操作，不要大人引领，因为我们知道溪水的深浅，石洞里的鱼情，所以不会发生任何意外的危险，大人也就放心让我们带累藤去“透鱼”，不过有时他们也会偷偷跟着，来溪边、树下看看我们。 “累藤”是种野生的树藤，它的根被我们叫做“累藤”，其详细情况我们也不知。我们问问大人，他们说是上几代人说的，他们只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就是。“累藤”透鱼至今还是一个谜。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用累藤“透鱼”没有毒（鱼是被它的异味刺激昏迷）。累藤的形状似树木，但又不是，有点像“树藤”，盘来盘去，不过它的数量不多，单田坑边只有二三株。我们几个孩子为了方便，把它挖回门前小沟边栽种。经过一段时间的照顾，累藤活下来了，也长着根。过后不久，我们把它挖去透鱼，可是不灵验，鱼仍然是活着，“鳗洞”的鳗鱼也不昏迷了。我们请教尾叔公这是为什么，他说这是因为家门前的水土比不上单田那边的特别。累藤的味道并不刺激，所以活鱼就不怕它。从这里我们几个孩子才知道了“累藤”来之不易，不能随便把野生变家生。尔后，我们无心去关照门前小坡地上的累藤，让它自生自灭了。 奇怪的是，隔了几年，累藤复活生长，叶青、藤粗根深，有人去看热闹的，也有乘人不备去偷挖累藤的，还有人想把它挖回去栽种的。这里面有个名叫阿二中年人，他挖了一节累藤去透鱼，收到预料不到的效果，同样是在“鳗洞”透鱼，透了很多鳗鱼，证实了累藤是可以移植的。 沧桑世事，“鳗洞”被人们整修堵塞掉了。听说在最后流水期间，还有小鳗鱼溜出洞口，此后再也没有“鳗洞”透鱼的玩艺儿了。至于我们几家的山间单田（单季稻之田）也无人去耕作，或造果，或种药，或办场，或放荒，反正是五花八门。小孩时挖累藤的山溪两旁，也看不到“累藤树”了，听说是“绝种”了，但无人去考究…… 如今年老怀旧，对累藤与透鱼的乐趣，还在追忆之中，觉得这是我们山里孩子的特殊享受，觉得人世间，有生活的地方，都有快乐与芬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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