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时候，我家的屋后有好多的松树，小孩们经常在松树下拾“松球”（俗称树垒），做燃料，火焰就如一朵大红花，煮得饭菜格外香。 松树林的方圆很大，听说是几代人不砍不伐才成林成片，有几株古松树都是百余年的树龄，古云“山中无直树，世上无直人”，可奇怪的是故乡的那几株松树是笔直，尽你远看近看都是很独特的，路过这里的行人，一定要驻足走走看看，如果是夏天，这里更是爽快，山风吹拂，疲劳全消，精神振奋，走路快捷。如果遇到我们几位拾“树球”的小孩，他们一定要跟我们说几句什么“你们这些孩子，拾树球可不要损害松树啊，要让松树快快成长，成为参天大树，做做风景；拾树球要拾已经落在地上的，不要用石头去砸树球，这样做一则危险，二则对松树的生长壮大不利的事呀。还说什么这里的古松树是我们的“风水树”，一定要保护好，等等。我们听了他们的话，就把树下一个一个（树球）拾起来，装进带来的竹篓里，待到二个竹篓都装满树球后，我们把带来的竹挑两头各挂了一篓树球，这算是我们已完成了任务，心里轻松了。 然后我们开始“跳跳绳”、“荡秋千”、“翻筋斗”，说说笑笑，多么开心。还在大松树的平地上“踢铁路”、“隆钱车”等等，反正是什么都有。那时这些活动算是高级的，我们也认为这是童年时代的一种享受，不觉拾树球挑树球累。反而觉得甜。特别是夏天，孩子们在这里乘凉、拾树球，老年人也自带小凳子，来到大松树下的平地下背（纳）凉。记得有位子孙满堂的、被人们称为“三叔公”的老人，他每到树下总是先坐下休息一会儿，然后给我们这些孩子们讲故事，他说在家太闷热，呆不下，要到大树下来吹吹风、“换换气”。他从小读私塾，不仅四书五经读得烂熟，而且练就一手好笔，可以说学识渊博。比如他说得“人无害虎心，虎无伤人意”意思是叫你不要去打死老虎，老虎也就不会去伤害你。这种说法是真是假，无人去考究，不过在当时的山里群众仍然是害怕老虎，谈虎色变，总想把老虎打死。我们这些拾树球的孩子也不去过问是谁说的，反正当作听新闻。 拾“树球”就在距家不远（约二三百步）的山顶。这里除了松树外，还有一株叫不出树名的大树（山民称它无名果），它能结出一粒一粒红紫色的果实，不知从何年开始，乡亲们就把它采下来当作水果来吃，有时是果落满地，让松鼠和山上的野兽吃个饱。我们也经常去摘，吃得嘴唇沾满野果的色汁（紫色）。听大人说吃这种野果有益无害，我们也就放心地吃，利用拾“松树球”的前后去采摘，有时在地下，有时在树上，几个小孩子互相关照，热闹、有趣。这株无名果树的树下，有时还有一二位老大娘在那里边补衣、边避暑。她们亦会给我们讲些村里村外的大事小事，比如哪个村出了个大人物，衣锦返乡，为村里修桥铺路，哪个村出了个“赌博王”，一家财富输光光，等等。我们听得声声入耳，有时也会插插话，她总是说你们还是小孩，长大了就知道，现在不要管那么多事。 我还记得拾“树球”时那种争先恐后的情景，小孩们都想多拾些，挑回去让大人表表扬，多高兴。因而拾的过程是做到快、准，把一粒粒松球装进篓里，待拾到二篓满满之后，才认为可以了。然后像我前面所说的做的活动后，把松球挑回家里。这种松树球很轻，二篓的重量也不过十五二十斤，挑起来不觉得重，可样子很好看，大人总会说好，很“骨力”（勤劳的意思），叫我们去吃稀饭做点心…… 如今故乡的高大的松树林不见了，但拾“松球”的乐趣还在记忆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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