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节,每年临近清明的时候,心中总会有丝淡淡的莫名的哀愁,父亲熟悉的面容总在我的记忆中跳动着。 我的记忆从5岁开始。那时爷爷已去世2年了,我们跟伯伯叔叔分了家。妈妈又给我添了一个弟弟,当时您不高兴,因为我已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家里本就很拮据 ,又多一个弟弟,家里生活就更困难了。 但是生下来了,就只有接受,刚好这一年国家开始实行计划生育,您第一个报名,您从公社卫生院回来,奶奶说为了给您补身子,下了血本,给你炖了两只鸡,还一天给您一个鸡蛋补营养,您足足吃了30个鸡蛋。 我们六个兄弟姐妹加上了年纪的奶奶全是压在您肩上的重负。那时候,农村生活还很穷困。生产队里十几户的社员,有一半以上是困难户,孩子吃不饱,穿不暖是家常便饭。而我们却从没有饿过肚子,因为您特别能吃苦,特别勤劳。工分总是队里最多的,分得口粮自然也是最多了,所以,您总是时不时地接济一些亲人和左邻右舍。在亲戚中或是村里,威望是最高的。那时候,更让我们几个孩子值得炫耀的是每年的大年夜给压岁钱的事。因为您给我们的压岁钱是村里除了队长的孩子之外最多的。而且您每年都会给比我们家穷的亲戚孩子压岁钱,虽然不过是一两毛的钱,表哥表弟们每次回忆起您给您的压岁钱,都说那是一年中最幸福和最惊喜也是最期待的事,以至于每每说起眼眶里都会溢满泪水。 您是一个特别勤劳的人,所以在实行生产责任制后,家里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我们家楼上的那些盛粮的大大小小缸子,每一季都是满满的。吃的问题是解决,可是住的问题也是您要劳碌的,我们有四兄弟,按您的意思每人要有一进房以后才有资格讨上媳妇,为此,在农闲时节,在枫亭与榜头近40公里的山路上便多了一个扛杉客。终于在七十年代末又建了三进房。 您有点重男轻女,因此两位姐姐只上了两年学就退学了,而我们四个男孩子都是上了初中以上的。您的意思就是谁能读多高您就供。我考上师范的那年,按当时的话说,以后我就是村里第一个吃公粮的中专生。您一定要亲自挑行李送我出村,还特地选一个在人多的时候,从村人羡慕的目光中自豪地走过,我想这是您一生中挑过的最轻松的担子吧。 有了责任山,您把它们改造成了果园,栽种了两百多株的龙眼和桔子,这也成了我家后来重要的经济支柱。我们兄弟都成家立业后,各自分了家。因为工作的原因,我离开了老家在镇上买地盖房,在建房过程中您从始至终坚持在工地上帮忙,为并不宽裕的我节省了许多钱。我们兄弟四处挣钱,您却不甘寂寞,依然把全家十几口的田地都包揽了。您说您不想拖累儿孙您要为自已挣钱养老。 就在我把盖房欠下的钱还清正想再盖一层楼后,就把年已花甲的您和母亲都接到镇上来住时,您却被查出得了癌症,手术之后,您变瘦了,您说您上个月还能挑得了200多斤重的地瓜,现在走路都吃力了。一个月的化疗后,医生说您恢复的不错,您多高兴啊,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我又可以下地干活了。” 三个月之后,田间地头又出现了您的身影,那是好心的村人特地打电话过来的,容不得我多想,我立马骑车回家,您从草间里出来,我问您去哪了,您说去草间看看有没有漏水。您骗了我,后来母亲告诉我是您远远看见我回来了,怕被我责怪,忙把农具放进草间时藏起来。您知道吗,为此您终于累倒在您挚爱的田地上。 那个充满雾气的中午,当您犁好最好的一垄地的时候,您坐在田边,不停地喘着气,您竟站不起来了,当我们把您送上医院的时候,您已经奄奄一息了。我埋怨他爱田地胜过爱我们。您说:“您看那些田地荒着多可惜啊!”我们兄弟姐竟不知道要如何说您呢?最后,您走得很安详,脸上没有了被病痛折磨的痛苦。 十五年过去了。今夜 ,我注定无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