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到亲戚阿怀家中做客。其实这里只是一间二层土木结构的房子，住着阿怀和他的妻子阿莲，他们二人都是六十出头的年纪，子孙在家，他们不愿在家享清福，十年前来到这深山老林劈山造地，引水栽番薯。他们跟山结下缘份，像二个人的世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又简单又艰苦的生活。 当他们问我是什么风吹到这里，来时也不事先告知他们，今日肯定是受苦无疑，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地瓜干和门前的“番九”（似韭菜）还有门后沟的天然种植（以一条一根木柴钻孔、放香菇种子）靠深山雨雾露水生长的香菇。阿莲还要再说下去似的，被阿怀“不要说了，快去准备午饭，免得客人饿肚子”，他并问我“你想吃什么？”我很干脆地回答，我爱吃地瓜干。阿怀说那就好了。 她听了他的话，准备做午饭，阿怀把我领到后山开梯田的地方，梯田大小不一，弯弯曲曲，似蚯蚓，或似弯月亮，或似圆光饼，或凸或凹，奇形怪状，形成一派独特的无限风光。而这些梯田里栽种的大都是地瓜，还有配套种植零零星星、点点滴滴的玉米、高粱，田头地角偶尔也有瓜类，等等，来到此地，好像来到古人所说的“仙界”，让你流连忘返，赞叹不己。 阿怀这个人言语不多，可实事干了不少，他说这里原是人烟稀少的地方，过去有一二户人家生活在此，以后因为种种原因，都搬山下去了，这四方圆的山没人居住，开初他们也很害怕，可住了几年一切平静，平安无事，也就放心了。阿怀指着山上的松、杉、竹，说这些都是集体的，不过上山的人太少了，每年就是在一次“劈竹林”（除杂草、荆棘）有人来过，以及一位护林员几天来一次，平时很少有外人来往。他们在这里生活倒亦自由自在，他们身体可以说是健康的，大病找医，小病自理（山药材）他和老伴几乎是每天都有劳动的习惯，不是引水灌番薯，就是对种植小面积水稻的田间管理，除草施肥，干得不亦乐乎。 话兴正浓时，忽然传来了阿莲的喊声，“喂，阿怀和客人快回家吃午饭（吃罩）”，其声格外响亮，震荡着山谷传出的喂、喂、喂的回音。我和阿怀走着一条山路下坡，回到家里。这天的午饭很特别，蒸的地瓜干，配得是山珍（笋干、菜头丝、香咸豆腐）海味是不知何来的咸带鱼，汤是鲜香菇、青菜、芋头。阿莲说她厨艺不高，不要见怪，反正吃饱就是。阿怀看我吃得开心，也插二句唐诗：“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他读过三年私塾，对诗有一定的研究，人家说他是诗迷，我看确实如此。他们还给我讲述如何打野猪，如何驱除鸟害、兽害，如何打蛇，如何抓“刺猬”如何打啼鸡（山鸡）等等，这些虽然过去听过，但一经他们嘴里说出，就变得格外惊险有趣，耐人寻味。 他们说住在这里习惯了，觉得像家里一样，不过夜间经常听到“野猪古”驱逐觅食，小动物，发出的怪声，还一种叫不出鸟名的鸟音，初听你害怕，其音像“鬼”，像笑、像哭，但听到了几声就没有了，真离奇，以后似乎少了，听不见了。什么老虎、什么豹、彪，从来没有见过。阿怀有时也扛着猎枪到山间钻钻，所得都是山兔、鹧鸪、麂（姜），还有其他鸟类，改善他们的生活。 他们在山里间不算短，平时很少团聚。每年除夕（大年三十夜）挑着东西一起回家，与子孙过年，还给孙儿、孙女“压岁”钱，合家欢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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