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有座南门桥,据说它是南宋绍兴八年,一位名叫陈可大的官员倡议修建的。那南门桥长约五十七丈,宽一丈三尺,像一道美丽的彩虹,横跨在清波荡漾的木兰溪上。 那天清晨,红彤彤的朝阳斜挂在东度山之顶,给南门桥披上一层艳丽的霞光。我迎着扑面而来的溪风,呼吸着清新温润的空气,迈步在桥上。那三三两两的晨练散步人群,驾着轻骑的姑娘小伙子,从身旁掠过,桥上呈现一派人和自然和谐相处的壮丽景观。 我迈步在桥上,望见男女老少们意气焕发、昂首挺胸地熙来攘往。忽见一位银发飘飘、身披白衬衫黑裤的老人,蹲在石桥护栏旁,手持一根小树枝,使劲儿往小孔里直捅。 我怦然心动,赶紧低头俯身询问:“老同志,你大晴天不轻松散步,老蹲在石桥护栏下干啥呢?” 那老人微抬起头,那张黑红的圆脸庞上挂着笑纹,挺真诚地说:“同志,咱在清理疏通桥面上的排水洞口,如今正逢夏季暴风雨季节,碰到桥上积水,也理应尽快往溪里排泄呢!” 那老人弯着身子,蹲在桥上,逐个逐个地清理桥上排水洞里的淤泥。有些洞口污泥塞得太紧,树枝直捅不动。我开口提议:“老同志,得换根铁条再捅吧!” 那老人拭擦脸上汗水,挺了挺身子,说:“对呀,有些孔里污泥实在用树枝捅不动,待会儿咱回家换根铁条。你瞧,咱家就在桥对面的一幢农家庭院!” 我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只见一幢外表挺不显眼,砖混结构,有些破旧的两层农家庭院,那就是老人的住房。 我不禁追问:“老同志,如今古桥两岸,高楼大厦林立,你为啥还居住在这破旧的农家小院呢?” “嘿,家乡旧城改造,旧貌换新颜,总有那么一天,咱也会住上了高楼大厦。不过,目前先要把木兰溪治好啊!”老人回答的挺合乎情理。 我望着溪岸边耸立的横幅大标语:治理木兰溪,保护母亲河。不禁点头称道:“老同志,你真有远见,讲出家乡人的心里话呢!” 老人手持树枝,蹲在石桥护栏旁,一边使劲儿捅排水洞口的污泥,一边同我攀谈家乡的人文轶事。我听着,发觉老人对家乡的山川水利、风景名胜开发建设颇有一番见解,凭着对新闻宣传工作的嗅觉,判断老人可是不同凡响的人物,便追根问底:“老同志,你退休前是学校的园丁、人民的公仆,还是社会的志愿者?” 老人额头甩下一串串豆粒大的汗珠,笑靥如盛开一朵浅红的秋菊,反问道:“同志,你猜一猜嘛?” 我仿佛坠入云山雾海之中。 初升的朝阳绮丽多姿。忽然,有位在桥上散步的中年人路过,冲向蹲着的老人呼唤:“老县长,你人老心不老,退休后还在桥上清理排水洞口呢!” 哦,这位年逾七旬的桥上老人,退休前竟是分管农林水的副县长,退休后每天坚持在桥上清理排水洞口,默默无闻地干起这无人知晓、并不显眼的区区小事。顿时,我脑海里浮现出焦裕禄、原鲁山等一批全国和家乡人民群众熟悉的父母官光辉形象呢! 我伫立在南门桥头,望着桥上老人那硬朗身体,以及手持小树枝,低头弯腰,伸手直捅排水洞孔的不停动作,思潮犹如桥下木兰溪水流淌:老人家在位时昂首挺胸誓为乡亲们筹办治山治水的大事,退休后俯首屈身甘为乡亲们干清理桥上排水孔的小事,虽事无巨细,却都扎根乡梓,令人为之叹服! 那穿白衬衫的桥上老人,多像浮游在木兰溪上一朵挺耀眼的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