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到年末岁月，思乡的心情谁也按捺不住，人们渴望着在传统的盛大节日时重逢、相聚、欢庆。新春的脚步越来越近，从繁华的城镇，到远山的乡村，归乡人行色匆匆络绎于途。卸下一年的疲惫，带上沉甸甸的年货，东奔西走，南来北往，只为了心中那个共同的方向——家。在家里，才有年的味道、爱的温馨和亲人的陪伴。 我家四个兄弟早早离开家乡在外工作，也早已有了自己的小家和孩子，虽然已近花甲之年，但异乡漂泊的日子也有近三十年了，这些年，在我的人生道路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脚印。回眸一望，那斑斑驳驳的脚印，承载了无数悲欢离合与五彩斑斓的生活。那些脚印，深深浅浅，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很多关于家的记忆更是刻骨铭心永远留在了我的心底。 二十多年前，我的家位于涵江老街，很多次当我双脚迈进那熟悉的街头，远远看到了自家的店门，我竟情难自控，几行游子泪顺着脸颊滑落。儿时的诸多记忆——涌上心头。记的那时和旧时的玩伴一起上街嬉耍，一起上学；记得那时瞒着大人去宫口河洗澡，在河边戏耍来来往往的船家；记得那时在放学后帮大人照看店铺，吆喝生意……那时似乎没有烦恼，整天无忧无虑的。直到后来异地上山下乡谋生，才慢慢懂得了生活的艰辛，慢慢懂得了什么叫思念，什么叫做乡愁。 老街是涵江旧镇内的一条主要商业街、中心街，老街上几乎家家是店面，糕饼店、京果店、铁器店、文具店、食杂店等，日常用品种类齐全。每天，老街上车来人往，来老街购物的四方来客络绎不绝，熙熙攘攘。老街上时不时还会走来挑着各种小吃的、提着“海仔”的小商贩，各色各调的卖力吆喝声和着吸引顾客的敲打声在老街上不时回荡，好不热闹。我家位于老街中间，是很普通的三层楼店屋，与邻居家没有什么区别，店铺常年租给人家做生意。 一缕晨曦照进红瓦红砖木板房的老街，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的人们，慵懒地开始迎接一天的生活，有人蹲在屋檐下，一手端着杯子一手刷牙，满嘴的泡沫；有人开始打开各自的店门，清扫店前卫生；老街上的老者在自家门前摆出小桌椅泡起茶来；在门前大姑娘和小媳妇一边洗衣服洗被子，一边高兴地说着，笑着…… 父亲是位医生，每次父亲回家，周围的邻居或乡下的患者有个头痛脑热的，总是到家里找父亲寻医问药，父亲总是不厌其烦地给人家开好处方，提供所能给予的帮助。母亲是公私合营店员，也在老街的日杂店上班，母亲里里外外一把手，她干起活来，手脚麻利、井然有序。母亲与世无争、与人为善的品行更赢老街人的啧啧称道。父母亲的品行总是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父亲去世早，是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培养成人。我们兄弟成家立业后，都想把母亲接到自己身边享福。曾经，我们在县城工作的三兄弟把母亲接去住过几天，可关在那住宅楼的狭小空间里，上不见天，下不着地，母亲整天吃饭不香、睡觉不实，脾气也变得急燥。我们只得把她又送回了家。而回老街的家后，母亲又和老街上那些老姐妹们在一起，却立即就变了一个人，这可能是母亲所要的幸福！别人难以理解，儿女也不一定明白，高楼大厦和现代化更无法给予。后来，姐姐一直陪着母亲住在那里。 那一年，哥哥告诉我们说老街的家将被划城市建设之列。这意味着我们祖辈居住过的房屋将不复存在，我的心里备感失落伤感，因为老街房屋是牵着我们的亲情，凝聚我们记忆的真实存在。 我记得在老街即将拆迁前，我们四兄弟特地回去看看，心里上有许多不舍，因为，老街上的家是一段人生岁月，是记忆和留恋的地方。这样不舍，是父母亲情，是成长记忆，其实就是一种质朴的情愫。 即将离开老街的房屋时，我眼前恍惚再现，嗅着过年的飘香、听着年夜的鞭炮声，稚嫩的童音和欢笑…… 记得小的时候，在那个粮、油、肉十分匮乏的年代，过年成了一种渴望，小孩们渴望着许多平日里吃不到的东西，老街上弥漫着一些鱼香和肉香的味道。年三十的围炉，全家人便能吃到让你唾涎已久的一年中最为丰盛的一餐饭。还有噼噼啪啪的鞭炮、邻里乡亲们亲切的问候、良好的祝福和会心的微笑……老街上浓郁的年味深深嵌进我的记忆里，随着岁月的流逝愈加深刻。 老街过年，甭提有多热闹了。过了腊月二十二，过年的气氛就一天天浓烈起来，叫卖声、鞭炮声、笑声弥漫在整条老街上，家家户户挂出大红灯笼，女人们放下手头的活计，开始准备年货。平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父母，拿出省吃俭用集攒的粮票、肉票、油票、鱼票等到供应点购买年货，那些让你直咽唾液的鱼肉鸡鸭只有过年才会见上，这就了我记忆中抹不去的年味儿。 从初一到十五，那是老街过年最惬意的时光，街坊四邻、亲友们串门拜年，老人们穿上干净的衣裳，呼朋唤友去街头巷尾看大戏，老街年轻的后生、姑娘、新媳妇们则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到电影院看电影；小孩子们则像脱了缰的小野马，哪好玩上哪能玩……那真是一幅生动和谐的老街年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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