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二十年了,今年的大年初二被定格成“二十周年聚会”的日子。这个特殊的日子,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敲定下来。二十年,弹一挥间,时间悄悄离去,带走了很多。时间没带走的全留下了,留下的,需要我们去拾起,珍藏成永恒。 习惯一放假就“不好好睡觉、不好好吃饭”的我,这一天起得特别早。大年初一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可是初二的早晨,天阴沉沉的。我疑心是自己起得太早,老天还在沉睡,尚未笑逐颜开。赶在回娘家的路上,天空飘落下稀疏的冷雨,我才确信天空不是蓝的。我们相聚的日子似乎得点缀些春雨的温润,这雨稀疏得恰到好处。 聚会安排在下午2点,在母校举行。上午,在娘家,与分别三年的梅相聚,这成了“二十周年聚会”前精彩的序幕。这一天注定让我收获满满。和梅相聚,弥补了煲电话粥却见不到面的心头酥痒。梅和我居然穿着一模一样的外套,我们不约而同地爱上同款衣服。母亲激动地感慨:你们行同姐妹,连喜欢的衣服也一样。梅的到来,母亲非常高兴。母亲对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总是如数家珍地念叨着。对我的闺蜜梅,母亲更是铭刻在心。 我坐上梅的车,梅一边开车,一边和我聊天。和梅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过去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梅可爱的女儿不知什么时候在后座睡着了。这个小机灵似乎刻意要满足我们的话瘾,一上车,就让我坐在她妈妈的旁边,自己退居后座,享受独处的妙趣。 母校的校门阔多了,也漂亮多了。二十年了,校门也时尚了。二十多年前,校门俨然像五六十年代大户人家宅院的大门,红砖砌成的椭圆拱门,已经褪色的朱红木门扇。每天第一节上课到放学之前,大门紧闭,门板里留着一扇刚好一个人出入的小门。迟到或早退的同学必须从小门通过,对此,我常常有“钻狗洞”的感觉,所以我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迟到、不要早退。大门前一排排石砌的台阶,像一把倒置展开的折扇,扇面中央,两条水泥径,是供自行车上下的。这样朴实又庄严的校门,现在只能在旧照片里看到。重新站到已经变得大气的校门前,看着那滚动“欢迎校友们回校参观”的字幕,我心潮澎湃。二十年了,有多少同学来了又走了,唯有那悠悠东流的木兰溪,不离不弃地陪伴着母校。 木兰溪的水少了,也浊了,溪畔上的高楼多了,变化大了。不变的,就剩下回忆。二十年前,两个女孩各怀揣着一本“政治书”在溪畔上慢慢地走着。走累了,就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打开书页,书本放在大腿上,可是飘进耳膜的却是和政治语言没有关系的窃窃私语。那时候,谁和谁那未成胚胎的爱情故事最容易被悄悄谈起。青春懵懂的思潮也会随着木兰溪的溪水一浪一浪地涌动着。暮色四合,该回教室了,才后悔,此行又一次离题。晚自习的钟声敲响,我们匆匆奔进教室,手中的“政治书”自然成了迟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校门口停驻着许多和我一样前来参加聚会的校友们,他们好像在催促我赶紧进去,去寻找更多更美好的回忆。 我是姗姗来迟者之一,但没有迟到。见到多年不见的同学,特别激动。很多同学确实是一别二十年,可是当我挽起同桌的手臂时,却没有久别的感觉,宛如只度过了一个长假再聚首而已。那最接地气的音容笑貌依然如昨,时间都去哪儿了? 当年的高三3班盛产美女,如今,一个个美女更优雅了,更有气质了。男生们,发福的居多,这大概是对“男人四十一朵花”的新解。 班主任来了,又给我们上“班会课”来了,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二十前,他也是这么年轻;二十年后,他还是这么年轻。教历史的胡老师也来了,不是天天有课的历史老师居然不假思索地叫出了每个同学的名字。我惊讶之余,更觉得惭愧,我当老师十几年以来,最记不住的就是学生的名字,即使是正在教的学生,也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胡老师有着让我无法企及的高度。 老师们始终面带微笑,我们倍感亲切。二十年前,同样的微笑,曾经让我们敬而远之。终于明白了:老师对学生的微笑是最美的微笑,因为笑谈中,正传递着正能量。时间让我们读懂了以前没读懂的那一部分,这大概就是时间的最大魅力。 我们来到大操场,当年的荷花池,当年朴素校园的一大美景,没了踪影。最经不住岁月考验的竟然是当年我们最神往的荷花池。植物园还在,园中春意盎然,表达对我们的欢迎。 暮色升腾的时候,我们来到木兰溪畔的“五福酒楼”,酒楼里张灯结彩,充满节日的喜庆气息。欢声笑语充塞着酒楼的每一个角落。当师生们同举酒杯的时候,我又一次真切地感受我们在时间里成熟了,成熟的代价是女生眼角的鱼尾纹、男生脸上的皱纹。 我赶着回家当女主人,所以早退了。离开那个正当高潮的现场 ,真的依依不舍。提包离去,顿时萌生当年未经班主任准假就开溜的慌张感觉。走出酒楼,放眼望去,夜色下的木兰溪朦朦胧胧的。 这一天,很多个美丽的瞬间,是时间没法带走的。这不,已经镌刻在我的记忆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