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我与内子定亲后,我悄悄问内子,你如何这么爽快就同意了这门婚事呢!你就不怕被我骗了吗?内子说,我十五岁那年,妈妈患癌症,你爸每星期六下午从城里医院回来后,都来我家看我妈,我们家与你家不沾亲带故,你爸却像关心自己的亲人哪样去关心一个癌病患者,而那时候,村里人见癌症病人是唯恐避之不及,而你爸却一点不计较,我当时就被你爸的人格和他的医德感动了,这次你们家来提亲,我虽然不了解你,但我是这样考量的,有那样的父亲,他的儿子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的父亲是上海中医药大学第一届的学生,读了六年大学,毕业后在外地医院工作了二十年,中年时回到家乡的莆田医院,因为母亲住在乡下,父亲几乎每星期都回家过周末,其时父亲回到莆田后不久我就去闽北插队,父亲在家的工作情况我就不大了解了;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他在村里很受人尊敬。有回我探亲在家,邻村有个人,提着一篮子鸡蛋来我们家,父亲见了说,阿敏身体在恢复阶段,更需要营养,我们家的经济状况要比你们家好,这鸡蛋拿回去给阿敏吃,让他早日健康起来。待病人家属走后,父亲对我和弟弟说,他家里人生了重病,已经很困难了,我们怎么能去收人家的物品啊! 1981年,弟弟考上第一军医大学,临走时,父亲对弟弟说,医生是很辛苦的职业,你选择了它,就要好好的学习,毕业后争取做一辈子好医生。弟弟听了默默地点头。一次,我到弟弟工作的那家军队医院,他已是神经外科主任,我问他,现在大家都说医生不收红包,就如天不下雨,你收过人家红包吗?弟弟说,父亲的话,我没忘记。前不久,一个朋友的亲戚车祸在弟弟工作的科里抢救,事后那朋友对我说,我的亲戚想包红包给你弟弟,病友对他说,陈主任不收红包。我听朋友这样说心里很快慰。 数年前,儿子到万板村我的堂姐家玩,堂姐的熟人问堂姐,这是谁的孩子啊,长得这么俊,堂姐说是汉英的儿子,对方说,哦,那我不认识,堂姐说,就是陈金煌的孙子啊!对方脸上立时露出喜悦,说,那就太熟了,恩人哪,那年我爸拉石头,板车翻了,腰压折了,多亏他爷爷啊,不然我们家就糟啦!儿子那天回到家,很兴奋地对我说,明年高考,我要报医科,做个像爷爷那样的好医生。 现在儿子在同济医学院读了近七年的医学,明年毕业,几月前他对我说,医院给医生的工资待遇不低,我工作后,绝不收红包,我在实习中见到一些病人家属筹钱时的那份痛苦,我真的很同情。我听到儿子这样说,心里很安慰。之前,我多次对儿子说,人活着,不要太看重钱,钱够花就可以了,有了这样人生观,你会活得很愉快。 这几年,不时有同事笑着对我说,你儿子读医,将来毕业了,你就等得数钱吧,我听了微微一笑,因为我知道,儿子读医,绝不是为了赚钱,他会像他的爷爷和叔叔一样,力争做个好医生! 这些年,我生活上每每遇上关键的坎,总有“贵人”相助,内子说,这是你爸积下的德啊!我笑着说,你嫁到陈家,也是我父亲积的德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