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总是悄无声息的向前奔跑着，盛夏刚过，转眼又到九月，教师节即将来临，禁不住常常回忆起我在乡下为人师的那一段难忘的旧时光。 上个礼拜周末回老家，在埭头停靠站的站牌边顶着烈日焦急地等着换乘301公交车。我挥汗如雨地不时朝车来的方向张望。突然，听见有人大声叫：“萧老师，萧老师！”我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辆摩托车“嘎”的一声停在我面前，一个年轻魁梧的小伙子坐在摩托车上，正抬起脸歪着头对着我俏皮地笑，那笑容很是灿烂，好像遇见了多年不见的好朋友。我有些愕然。离开讲台已经好多年了，很少再听见有人叫我“萧老师”了。眼前的小伙子有点面熟，我努力在记忆中搜索他的影子。“萧老师，我是您的学生陈峰啊，你忘记了吗？”陈峰？想起来了，那是我第一次走上讲台时，那个坐在第一排的可爱的小男孩。“萧老师，不用等了，我送您回平海吧。”老师，曾经的一声声耳熟能详的喊声，曾经的一张张稚气的脸庞，早虚无缥缈地，永远存留于记忆中了。此刻，陌生的街道上，望着洋溢在陈峰脸上那似曾相识的微笑，听着陈峰一声声的“萧老师”，我心里一阵悸动。此情此景，再一次唤起我对那段在乡下为人师时光的回忆。 二十几年前，我幼师毕业分配到老家邻村的一所小学，当了一名老师。学校坐落在村子里的一座小山丘旁。还记得第一天去报到，当我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梦想的追求，提着一大堆行李踏进校园的时候，望着眼前不规则散落着的低矮阴暗、破旧不堪的瓦顶平房，我傻眼了，委屈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操场是黄土泥地的，不到两个篮球场的面积，一对破篮球架耷拉着脑袋，像犯了错的孩子相对默立。教室的墙上，掉了白灰的地方裸露出一大片一大片的黄土墙，为了防止雨水泡塌土墙，许多地方还用稻草遮盖，就像大小不一的补丁。墙上的青石小窗，只能透进一点点吝啬的微弱光亮。遇到阴雨天，教室里光线更加昏暗。老师们都挤住在一小排瓦顶平房里，每一间宿舍只有一门一窗，门对着门，中间是一条共用的阴暗狭小的甬道，两个老师合住一间只有8平米左右的宿舍，宿舍里只能放两张单人床一张桌子，走进去必须侧着身子。床尾放一小木桌，桌上放一个煤油炉，就是“灶台”了。甬道尽头是办公厅，旁边就是师生蒸盒饭的小食堂。因为宿舍低矮逼仄、阴暗潮湿，又紧邻食堂，所以老鼠、蟑螂横行，我们苦中取乐给宿舍取名“老鼠洞”。“老鼠洞”在山脚下，屋后是杂草丛生的田野，田野里散落着一些坟墓。我生性胆小，但还是坚持下来，和其他十几位老师一样，在这个远离县城的小村里，过起了教书育人的生活。 在乡下教书的生活虽然艰苦却很温馨。早上，老师们匆忙洗漱一下，胡乱扒口稀饭就走进教室。放学的时候，大家又从教室里汇聚到食堂领取蒸熟的饭盒，接着，宿舍门陆陆续续打开了，锅盆碗碟轮番上阵了，炒菜声、谈笑声此起彼伏。晚上，十几位老师围在办公厅里，在昏黄的灯光下，有的在认真地备课，有的在细心地批改作业……记得那时，我用微薄的收入攒钱买了一台录音机。每天除了上课外，我就跟着录音机拼命地学习。累了、倦了的时候，就拿出录音机，和学校的老师们一起围坐在录音机前听听音乐，学唱歌曲。那曼妙的音乐和歌声在寂静的夜空飘荡，给偏远的小村带来一丝生机，也陪伴着我们这些乡村教师走过了艰辛的岁月。记得很多个夜晚，有老师来了兴致，到校门口的小卖店买来几瓶酒和一些花生米什么的，再炒几个菜，呼唤一声，大家就拿出自己的看家厨艺，你出一个菜，我拿一个汤，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大家把自家的汤、菜都放上去，就是一顿丰盛的酒宴。无论男女老师，不计老的少的，大家挤坐在床沿，能喝酒的喝些小酒，不会喝酒的喝汤，大家边吃边聊，天南海北，说说笑笑，直到夜深才曲终人散，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让我感受到一种大家庭的温暖和快乐。 后来，学校拆掉重建了。建成后的新教学楼拔地而起，气势恢宏；教室里宽敞明亮，窗明几净；校园里绿树红花，环境优美；操场上塑胶跑道红白相间，宽阔平坦，俨然成了我们师生们的“美丽家园”。 几年前，我离开了学校，调到区机关事业单位，我的同行们依然一如既往地在乡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奉献着青春与热血，履行着“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教书育人的职责。 虽然，我现在不是老师了，但我会时常回忆起在乡下为人师表的那段日子，尤其是一年一度的教师节。那一段忙碌、紧张、艰苦的时光，虽然清苦，却已然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底，犹如一盏指路明灯，照亮我的人生历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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