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子有多种“款式”,有大自然天造地设的梯子,也有人工用各种材料加工制作的梯子。人工制作的又有建筑物内外固定的梯子和可以移动的梯子,材料则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不可改变的,那就是阶梯式的装置,纵然是电梯,也是一级一级地上下滚动的。我家有架梯子,木质结构,称之木梯,属于移动式的,可以扛来搬去,高2.8米,宽0.35米。这架木梯,贵在“自造”,没花一分钱,仅是花了点时间。那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我在山区工作时自己动手的成品,简陋却牢固,笨重却稳重。这架木梯,从山区搬到老家,又从老家搬到县城。木梯跟着我走,我跟着木梯爬。木梯,登载着我大半辈子的人生履历。 生活需要梯子,它是我从低处爬向高处的唯一工具,也是不慎时将我从高处摔到低处的罪魁祸首,但毕竟功大于过。上个世纪70年代初,我家起初使用竹梯。夏天晚上,一家子就睡在铺着竹席的地板上。一次,我上楼时,懒得将竹席掀掉,就把竹梯搁在竹席之上,结果爬上快到楼顶时,没人扶,竹梯滑了,人栽了,我从竹梯上重重地摔下来。幸运的是竹梯没压在我的身上,手脚也没被竹梯夹住。腰部扭伤了,很长一段时间直不起腰来。我被青春狠狠地撞了个腰。从此以后,我凡事都小心谨慎,特别是往上爬的时候更注意小心为是。基础不牢,上爬徒劳。 我这个原本胸骨如梯的身子经受不了多次的击打。此后有了木梯,又有了摔倒的经验教训,于是就一步一个木阶地小心翼翼地上上下下。跨越对岸靠的是桥梁,攀登高处靠的是梯子。要是梯子太短,人们常将两架梯子捆绑在一起。 秋天是龙眼收获的季节。邻居刘大伯一大早就扛着长长的竹梯(俗称“龙眼梯”)去采摘龙眼。他把竹梯穿插在茂密的枝叶深处,地面上用脚尖使劲踢了个凹处,而后将竹梯脚架在那里,背着小竹篓敏捷地爬上去。我们围在龙眼树下,仰望着挂满枝头的累累果实,垂涎欲滴。偶尔掉落在地上的龙眼,就是我们这群捡粪孩子的口福。“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我,也想爬上高高的竹梯,刘大伯喊着“别上来,要摔坏的!”说话间就有一大串龙眼从树上掉下来,摔在地上七零八落了。 木梯在套房里的用处可多啦。天花板下的线路一旦发生故障,整修装修,悬挂镜框或图片,甚至将被褥、小箱子之类的家当搁置在高高的衣柜之上……这些都依赖木梯。邻居整修,少不了找我家借梯子。我不想丢弃木梯而去添置不锈钢的“人”字形梯子。我家的木梯是自己动手的劳动果实,是山区百姓的纪念品。木梯的两根长条杉木,是山区群众从自家“谷架杉”上抽出来的。而指导我动手加工的师傅,也是山区的老百姓。 我想起石苍那直插云端的高阳岭,隐藏在高山密林之中,足有15华里的石阶路。当年,我就是往返那段石阶路,曾在那“白云生处有人家”的小学校里工作,以后任何石阶都不在话下了。如今,我年逾古稀,却依然要爬上7楼的办公室,我曾默默数过,共122个台阶。这122个台阶与高阳石阶比起来,可是小巫见大巫呢。即使是大蜚山的石阶抑或天马山的石阶,都比不上高阳岭的石阶长,也比不上高阳岭的石阶陡,更比不上它的险。楼梯要一级一级地往上爬,不可“十二级楼梯当作一级爬”(莆仙方言),那是很危险的。人生在世,也要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台阶。这和官道相似,能步步高升已属幸运,“一步登天”是难得的,“喷气式”的飞黄腾达是罕见的。高尔基名言“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一辈子激励着我。山区的梯田庄稼非常壮观,就是因为有层次感。仙游天马山景区的天梯,吸引了多少游人爬梯观光,也考验了多少人的体力和毅力。 梯子,还有种用人体临时搭建的叫人梯。战争年代,急需攀登悬崖,就是一个人踩在另一个人肩上,不是耍杂技,而是搭建“人梯”投入战斗,非常惊险。所谓“甘为人梯”,则是舍己为人、甘于奉献。人梯精神,也是当前干部队伍必须涵养的一种职业品格和职业操守。我们的干部队伍,提倡老中青“三结合”,形成自然梯队,要培养接班人,要让我们的事业后继有人。 人生道路面前,每个人面前都矗立着一座座高峰,也架设着一部部无形的梯子,就看你敢不敢攀登,怎么攀登。人类一步一步地攀登到珠穆朗玛峰才算奇迹,踩着颤悠悠的天梯在悬崖绝壁上采集燕窝的人才有收获。“无限风光在险峰”,而到达险峰须得登上石阶式的梯子,不爬梯子的人不会有风险,只有不畏艰险沿着崎岖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有希望到达光辉的顶点。现代人不用或少用梯子了,但“梯子”精神依然焕发着新时代的光芒。 试问:如果有通向“天堂”的天梯、云梯,你想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