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竹笛奏的有时并不是悦耳的音乐，比如小时候那个叫“阉猪海”的笛声。 “阉猪海”是海滨人，他的职业是“阉猪”，每天走村串户， “阉猪”的行当也简单，当年最流行黄绿色跨包，放装着几把锋利的小刀，一支如牙膏似的药膏，一把比常用补衣服粗大的针。跨包旁边系着一支比筷子粗一点的竹笛，竹笛的上面只有两个孔。 “阉猪海” 至少每月固定一天来到我们的村子里来， “打都滴都打”只有三个音调的笛声在村头由远及近时，大人就很欣喜，而孩子们（特别是平时调皮的男孩子）则惊恐无比，纷纷四处藏匿。 那时候在我们老家，几乎是家家养着猪的，从外地买回来的猪崽，养了半个月左右就要进行阉割，不然就会发情，养不肥，成不了肉猪。 有猪要阉的人家只要在猪圈门口放一脸盆的清水，一段大人手指头粗的麻绳，两条扁担，“阉猪海”就明白了。 “阉猪海”对于村里的每一个猪舍可是非常的熟悉，只见他进了猪圈，顺势抓住猪的两个前腿，往上一提，轻易地把小猪崽提出栏外，主人帮忙着把两条扁担架在下面，“阉猪海”则用绳子绑住了猪崽的四腿，猪崽在不停地吼叫着，挣扎着，“阉猪海”熟练地从包里取出几把小刀子，放在清水盆里洗浸了一下，在猪崽痛苦的吼叫中麻利地割掉了卵巢或睾丸 ，最后又把伤口用针细心的缝好包扎，在上面涂了特制的药膏。 放开绳子之后崽猪竟还能活蹦乱跳的。过几天伤口就全逾了。 “阉猪海”的技术很好，他能阉的动物可多了，公的母的，猪，鸡，猫，牛，羊等都不在话下，他干活的时候只有胆大的孩子才敢在远远的地方看，因为总有大人在戏说：“某某孩子，你平时那么调皮，那么不听话，我看今天刚好，一起阉了吧。”这时孩子们就会如世界末日来临，哭着惊恐地用手护住跨下裤裆处往远处躲藏。 实在，那时候，谁家孩子要是不听话，无理由地哭闹，大人口里多念“猫惊狗惊吓九没惊”，如果不奏效，就说：“再哭阉猪的要来了”，哭声总会马上停住。 阉猪是一门谋生的好手艺，四方八邻也只有那么一个，“阉猪海”也很风光，他说这手艺是祖传下来，华佗是他的祖师爷。这种神奇古妙法是华佗高超外科手术的真传。据说三国时候华佗为曹操医治头痛的病，需要打开头颅进行手术，曹操以为华佗想害他，就把华佗给杀了，华佗的妻子听到消息，气得把华佗一生所写的医学着作都放进火炉里烧了，华佗的一位弟子知道了，从未燃尽的火炉里抢出了这么“阉割”医术的一则，于是才流传了下来。 “阉猪海”为人随和，遇到困难的人家，还不肯收费，人家难为情了，就送些瓜菜，“阉猪海”也就收了。 “阉猪海”还懂得兽医术，一些小毛病他会指导开些小草药就会使牲口好转。 我去师范读书的前一年，他的儿子接了他的班，村民们说他的技术和为人如同其父。 几十年过去了，现在的农民们基本上都不养牲口，蓄牧场里的牲口一般采用化学阉割的方法，再也看不到“阉猪海”手艺在乡下的传承了。 单位的同事娶了“阉猪海”的女儿做老婆，每当小两口有矛盾时，他的老婆还会吓唬他，你知道，我们家对阉人也很精通，害得同事平时心存畏惧，不敢跟他老婆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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