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又来了一名转学生,是从上海转来的。家长带着他来报名的时候,一再拜托我说:“我们家这个孩子太老实了,请老师帮忙多关照一下。”当时我的心里没有在意,觉得每个家长都会这样交代老师的,何况是男孩子?哪个不调皮? 到了班级开始上课了,我就渐渐发现这个孩子的问题——不爱讲话。说话声音像蚊子一样,老师提问回答问题时,会等到你恼火,站在座位上回答我听不见,我越靠近他声音越小,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看我了,下巴都快碰到胸前,我耐着性子问他:“老师很凶吗?”他只是摇头,“那你为什么不大声回答我的问题?”还是长久的低头,长久的沉默。我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的学生,什么话也不说,没有任何反应,你根本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一点都没有下手的地方。我看着他无辜的眼神,忽然想起他的作文不错,要不——于是,我放低声音,俯下身体,轻轻地对他说:“源超,要不这样子,老师知道你的作文写得很生动,很真实,你把想说的话写成一封信,下次偷偷给老师,好吗?”源超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满眼的惊讶,似乎在说:“老师怎么不骂我?老师是在表扬我吗?”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过了两天,我都忘记了这件事,直到源超怯生生地把一张纸条递给我,我才想起来。回到办公室,我打开这封信,想看看源超到底说了什么。“老师,我以前也很活泼很快乐,但是我在上海读书的时候,大家都叫我‘六指怪’、‘怪胎’,一下课就打我,骂我,渐渐地我不爱说话,也不爱和大家一起玩了。我也想和老师说一说,可是我说不出来,声音好像再也大声不了。我害怕来学校,害怕同学们看见我的手,害怕大家又要欺负我……” 看完这封信,我的眼睛湿润了,心被一根绳子紧紧揪着,我久久地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堆积如山的作业,我在思考:我们要教给孩子什么东西呢?孩子又需要什么呢?每天我们都是在催着孩子做作业、背诵、朗读,如果孩子们没有完成,考试考不好,我就心浮气躁地,不管三七二十开始审问学生为什么不完成作业。 前苏联着名的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说过:“教育者应当深刻了解正在成长的人的心灵。教育——这首先是活生生的、寻根究底的、探索性的思考。没有思考就没有发现(哪怕是很小的、乍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发现),而没有发现就谈不上教育工作的创造性。”我想,我的心在跟着教育大潮的步伐中,迈得太快了,站得太高了,说得也太多了,却一直忽略了孩子的心灵成长,我们只是一味地为工作而工作,为教书而教书,我却不知道每一颗心后面都隐藏着一个神奇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