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梅说:“小时候的天空总是湛蓝的的,仿佛可以放飞所有关于美好的梦想。然而直至有一天终于成长了才发现,天空的色彩与她有关,与他有关。”其实,很多的时候人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自己仰望角度不同,或许天空并没有变得更灰一些,即使是在婆家。
(一)
她那年18岁,没有工作,没有学习,只是在家帮忙父亲照看着家里的小生意。而她向来是一个活泼可爱,爱笑的女孩,所以小店的生意愈加红火起来。而丽梅则享受着简单的小日子,帮爸妈张罗生意也能分担些家务事,空余的时间,她则是默不作声地画画。丽梅对画画有着颇高的兴致,只是画得极慢。当村镇上媒婆都开始张罗着帮丽梅找对象的时候,她却仍一心扑在画上,她甚至记不得见过面的那些男孩子的长相。 而她遇见他以后,她开始有些许不安分的心神,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拿起画笔都会有些浮躁。对于他,她只是觉得特别,而特别的地方总是说不上来,他是一个对于细节很注重的男生,干净的眼神,有着她所欣赏的执拗。不知道一顿饭下来,她是怎么细细打量他的。席上,他会主动找话题缓解气氛,所以那顿饭一直比较轻松。大概过了大半年,他和她才真正开始恋爱,中间空白期,他经常会恼她,没有挑明的关系,多少让男生比较难接受。 恋爱谈了大概大半年,他一次又一次地盛情邀请外加威胁,她始终没敢见婆婆,她有着不知名的畏惧,具体地说不清楚。其实那段被频繁要求见公婆的日子里,她也细致认真地思考过去的问题,甚至都与妈妈商量妥当了该带的伴手礼。直到她第一次接听未来婆婆的电话,“阿梅吗?得空到阿姨家坐坐嘛!”其实,丽梅只是“嗯。”、“好的。”地应和着,而一旁的小杰早就乐开花了,因为丽梅涨红了脸。 那时候在路上,她觉得自己像赶赴朝鲜战场,特别得有种赴死的感觉。一路上都在祈祷公交晚点或者路面塌陷又或者堵车,反正能拖住时间的脚步一分钟,似乎都能多呼吸到一些空气。而那种几乎窒息的感觉却稳稳当当地伴随着她,没有奇迹,甚至任何插曲都没有,一路非常顺利地抵达“战场”。终于想起她忘了拎伴手礼了。空着双手,令她更紧张了,只能电话求救了,“の,世峰,我忘买水果了,也没准备啥东西,你看,能不能下次。”电话那边传来,“别临阵退缩,我爸妈没啥好怕的。水果都给你准备好了,直接过来吧!我在楼下等你呢!” 磨了半天,到他家时已是晚上六点多了,一进门就直接吃饭了。她那天晚上第一次发现原来公公婆婆人很好的。一桌子吃饭,大家都笑意盈盈的,一直给她夹菜的婆婆还一面不住地让她别客气赶紧吃,不要怕胖,说瘦不好。而她只是微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却丝毫不影响,偶尔附和上几句,便满室欢声笑语。 吃完饭,公公婆婆连忙让他们去客厅坐着了。而她婆婆却自己回厨房收拾去了,不一会儿,一盘水果便呈上了桌。她心里有点着急,是不是应该帮忙做点什么,只是似乎没什么可忙乎的了。她是一个勤劳的女孩,向来家里的碗盘是她一手清理的,更难得见老妈一本正经地鼓捣过水果。所以她心里有着感动,有着庆幸。所以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嫁。
(二)
那天她问他,“为什么你爸妈这么细心这么好的?”他说,“从小都是这样被宠着的啊,怎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被宠呢?”或许,一见如故的原因,往下的半年,两家人便开始奔忙着筹备他和她的婚礼。而临进门的时候,她迟疑了,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评判自己的饿迟疑,似乎是一种突然间的抵触,对于她未来的婆婆。仍旧是一句话,没有过多的言语,但足以让她羞愧难当。世峰在城里有着一份稳定的工作,书香门第,所以对于她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不带有任何歧视已经非常难能可贵,她深深知道,只是这一整年的幸福感太快地将她包围了,所以她从来没有思索过可能会有的一些矛盾和不和。 谈聘礼与嫁娶规矩的时候,未来婆婆迟疑地表达着一个意思,虽然很委婉,但是她听得很明白,事实上,那天夜里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得分明。她是一个初中学历的女孩,没有工作,对于大额的聘金,他们陈家不很乐意出。或许是欲盖弥彰,一下子所有的热闹梗在那一刻,没有人接茬,她婆婆缓解尴尬说道:“亲家母,别介怀,只是与大家商量一番。”她看着老妈一脸为难的样子,打圆场道:“都可以商量的,这个要不阿姨有空和我妈多坐坐,好好商量一下,我去给您再沏杯茶。”她总觉得自己该躲开那场或许别开生面的讨论研究,她不明白聘金礼数的意义,只是了解到一个巨大的事实:她与世峰之间仍然隔着一个知识的鸿沟,即使它并不妨碍交流。 那天夜里,她一夜未合眼,是老妈抹黑来到她屋里,和她谈了一夜的话。她其实没有埋怨,毕竟她婆婆并没有夸张任何事实,而且对于聘金礼数的要求,她也不很清楚。再则,世峰的哥哥的嫁娶也并没有那么铺张,只是各个村镇的习俗本身便有不同,所以差距硬生生地架在两家人的中间。世峰短信里长篇阔论地解释着他妈妈的无心之失,以及歉意。其实她不应该闹脾气,只是她仍有委屈,她妈妈说:“幸福与聘金无尤。” 年轻人的世界里,忧伤是一段时间的,过了某一种情绪的周期,世界便立即豁然开朗了。那天夜里下一场急雨,雨水里噼噼啪啪的声响格外好听,一如次日蓝天下轻快的风声,和出一种旋律。她并不埋怨她婆婆的。
(三)
婚后,在婆婆的极力促成下,她找到了与世峰单位很近的一份还算清闲的工作。虽然收入并不多,但是她很开心,应该赋闲在家的日子是乏味的,她喜欢有杂事可做的日子,因为她是个勤快的女孩。虽然是临时工的工作,工资基本不够花的,但是她仍然乐此不疲,毕竟有一份能够学习增长见识的工作,她是欣喜的。 大约结婚一年以后,她发现自己和婆婆之间多了一层撕不开的隔膜,两个人都互相避开着不去谈,不去涉及。只是,一连两次回婆家,她婆婆也仍是不让她帮衬着做家务,但是每次她都细心地发觉婆婆与世峰之间的不愉快。他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几乎都会和她保持一下午或者一整天的冷战状态,不能招惹,更不能问及原因,因为世峰会更加沉闷而暴走,所以那段时间,她是愁闷的,几乎整不明白问题在哪里。其实公公大多时候是笑盈盈的,并不爱多说话,除了打招呼以外,大多时候都只能是我与他搭茬,他才接话,只是那段时间几乎连打招呼,他也都只是“嗯”一声。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世峰应酬喝多了,梦里支支吾吾说的那一夜的话,至今她或许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婆婆那段时间总是给她一些脸色看。大抵,是婆婆想抱孙子了,而目前受政策调控只能有一个孩子,所以他大哥不能够再有个孩子,所以她婆婆急着抱小孩,只是她一直没有喜讯,所以她婆婆有些担忧,有些埋怨。
(四)
或许也是恰巧,那不久以后,她如她婆婆愿怀上了孩子。在胎教和营养上,她婆婆都是十分细心的,或许是有经验,她见胖的十分迅速,定期的例行检查都显示胎儿一切正常。她的孕期是幸福的,没有任何的波动,也没有口角,都是在和谐的氛围中度过的,所以宝宝发展的很好。 其实她在她婆婆疲惫的忙碌与笑容中看到了一种慈爱,只是她总是担忧着有些期待或许落空以后将是如何。也许不该想,不该念,终于生产的那天,本身便打算顺产,毕竟顺畅对胎儿会更好一些,然而顺产并不顺利又改剖腹产,整个生产过程便拖了两个小时。她是后来听他说,她婆婆比他还着急,在手术室外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而她在护士将宝宝抱到她面前说女孩子的时候,恰好地晕过去的。而她并不知道手术室外,她婆婆也晕过去了。 胎儿被送进保温室,由于需要观察是否有因为缺氧而引起一些不良症状,所以宝宝也属于住院了。而后不久,她婆婆也住院了。其实那次生产谁都是愁云惨淡的,唯有世峰是欢喜的,他一直想要个女儿。 她一直将这样的安慰和体恤收在心里,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帮她打圆场,谁都比他更担心孩子如果不是男孩对于她婆婆的打击,因为他是个十分孝顺的孩子,这一点可能只有她清楚。所以她苏醒过来的第一天哭了,并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只是情绪很复杂不知道如何表达,无措地落泪。
(五)
由于她表现出众,考核成绩喜人,被破格转正了。全家人都十分欢喜,她婆婆自然也是。而那已经是宝宝四周岁的时候了。其实宝宝一直都是她自己的父母带着长大的,因为她婆婆一直不愿意面对她没有孙子的事实,她当然仍有些许愧疚,所以她一如既往地敬爱这她婆婆。但是或许岁月静好的日子并不会过于长久。 由于转正的事宜,她特地请了年假去香港兜了一圈,给自己父母捎带礼物的时候,她还特别为她婆婆挑选了一只7000多元的玉镯子。不曾想,刚到家,她便接到她老妈的电话。电话里说她爸癌症确诊,需要立即住院治疗。世峰工作是一定忙得离不开的,而她刚请过年假,所以只好下班或者得空就去陪护。而宝宝却只能呆在家里了。她便只好请婆婆来照顾几天小孩,等幼儿园一开学也就没那么不方便了。其实她婆婆家离她家并不算,大约1小时的车程。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她婆婆关系维系的很好,在这种危难的时候,她婆婆也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帮助他们的。不料她婆婆说:我要看你姑姐家的女儿,没法去你那里。她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样的婆婆,再有疙瘩,毕竟也四年过去了,孩子终归是生下来,她也是她亲孙女,她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那晚,估计她婆婆也觉得有些不妥了,就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要不,我把姑姐家的女儿也带去,一起看着方便?是世峰接的电话,他说:“我们家人人心乱如麻,你把姑姐家的女儿一起带来不是很闹腾吗?两孩子掐起来怎么办?送到她爷爷奶奶那里不行吗?”然而她婆婆却说:“要不,等开学了我再过去?”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世峰发那么大的火,他说道:“开了学也用不到你来看孩子了!你不来就别来了!”声音不大,但她知道他很生气,因为这四年来她婆婆对于孙女的冷漠。 她终归是有些埋怨她婆婆了,即使怎么理解和体谅,她都做不到那样的大方。但是她也知道过一段时间或许她与世峰都能够淡忘这件事情,只是她懂得这件事情终归仍需要她这个作儿媳妇的,去妥协与撮合。只是现在,她最担心的仍是她父亲,她敬重了26年的父亲。 她说当她知道她父亲脱离生命危险的时候,她发现过来送补品的她婆婆仍旧是可爱的。计较的或许只是那时候的情绪与纠结,并不是真正的计较。那天,从医院的窗户里看到的天空一如小时候,很蓝,那种透明的蓝,蓝的很纯净。
编后:婆媳之间总是充满波折的,尽管一开始谁都对彼此十分满意,但是生活总是带着荆棘的,相互处得久了难免看得见彼此的伤痕与不足,故而愈发地梗在心里。其实只是因为并非血亲,所以放下显得那么不容易,体谅总需要理由,理解也总需要时间。但是我总觉得没有应当或者应该,即使是对于自己的婆婆或者自己的儿媳妇, 那么或许会更懂得珍惜对方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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