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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嫁作他人妇
【发布日期:2013-05-10】 【来源:】 【阅读:次】【作者:口述: 林春碧 个体工商户 整理:一摩尔】

    媳妇,注定要与我相伴一生的词汇。而我正在尽全力上演这一出家庭戏,尽量克制、忍让,为了成全一份爱情,然而如今的确是疲了,倦了。被喻作“港湾”的家,如今却冷得令我心生畏惧,敬而远之。如何才能走出如此困境?

 

(一)

 

    我和张林是自由恋爱的,所以在谈及婚事时他父母便对“准儿媳妇”颇有微词。由于农村人的封建思想,他母亲有些看不惯我的娇气和诸多生活习性。因为我也是出自农村,所以觉得事情总有一天能够理顺,毕竟终究是要成为一家人的。
    张林是独生子,从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加之我虚长他半岁的缘故,未成婚以前,婆婆就经常叨念着“忍让”、“迁就”、“包容”的字眼,终归是希望我能尽量让着他。领了证之后,婆婆便经常与我话家常,大部分话题都离不开张林,聊得开怀时,婆婆总是适时地冒出一些叮嘱:要懂得给男人留面子,要以夫为尊之类的。一开始,心里只是觉得原来先进如她的婆婆也是个老封建主义,也就温顺应承着,并不愿意挑明心迹去反驳什么。
    而张林无疑是个孝子,他特别能够体谅其母亲的诸多辛劳,总是挂念于心,希望我能帮忙张罗家里的家务事。他最大的心愿便是我能与婆婆和睦相处,彼此喜欢。其实,这也是我对张林的第一印象,深刻而且欣赏。而却不曾想这样一份欣赏会成为婚后,我最大的心结。对于他母亲的要求和需求,他总是十分上心,心里念着,直至解决了方才舒心。刚结婚时,我也尽我极大努力去营造和谐的氛围,然而时间久了,愈发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张林在县城里做小生意的,起早贪黑的我自然也得在他左右诸多帮衬着。一开始,我很乐意回家,与婆婆闲唠家常或者与邻里串串门,但终于我难以忍受并以各种理由降低回家的频率,其实一方面也是因为忙。
    我心里也十分明白,我与婆婆最初的矛盾产生于孩子。

 

(二)

 

    第一次怀上孩子,我欣喜若狂,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这是我们爱的结晶,带着小小的脉动,在那一刻我几乎看到了它长大以后可爱的俏脸庞。而张林却一下子变得十分理智,他说由于事业未成,没有能力给予孩子一个理想的成长环境,劝我放弃孩子。他眼睛里闪烁的那一份坚定,深深地刺伤了我。内心止不住地抽搐,没有争执,张林不住地劝慰,婆婆也紧张地询问着什么,张林和我都不开口,就是憋着一口气。
    第二天,我便收拾行装,回娘家住了。我爸妈眼瞧着有了矛盾,妈妈很是心疼,陪我说了一夜的话,熬得眼睛都红了也舍不得去睡。我妈妈说:“孩子是你们自己的,可要想清楚了。你婆婆要实在忙不过来,我和你爸都闲着呢!有的是时间帮你们照料孩子的。”为了能让我放心,她直接给我婆婆去了电话,婆婆知道这事后,不久便见张林来接我回家了。原本以为,张林估计是听了婆婆的劝说,服软了。回家的路上张林也有说有笑,然而那天夜里,张林才告知我家里一致意见先不要孩子。当晚,我又一次径自在客厅里呆了一整夜,或许这会子的女人特别感性,容不得谁动它半分,但也是那一夜我相信我的孩子估计是保不住了。
    那天老公也睡得不好,一起床便见他眼睛红得厉害,婆婆一见我们这阵仗也不问因由,开始劝我,“张林属鸡的,孩子生下来是属狗的,犯冲不吉利。”“反正我们还年轻,等经济条件改善了,咱们再要好不?这事也怪我不好。”张林顺嘴接茬,而我隐忍了一夜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之后的三天我也只是哭,不闹腾地哭着。最终张林陪我去药流,那次老公前后见证了人流加诸于我身上的痛楚,他也很心疼。后来由于药流不彻底等原因留下一些毛病,他心疼得照料前后,又忙生意,最终也病倒了。婆婆期间也责怪我们俩瞎折腾,而我并不清楚她知道多少我们的私事,总以为张林该会是有保留的。后来才知道张林在处理家庭事务上有多依赖我的婆婆、他的妈。事情一溜烟便过去了,我也觉得日子还得照过,等经济改善了也让孩子能够赢在起跑线上也是不错的。这时我心里还未曾怨过谁。

 

(三)

 

    由于经常回家以及一开始我想要博婆婆欢心,成婚后家里的诸多细碎的家务事都是我一手包办的,我也并不埋怨,毕竟嫁作他人妇,理应张罗屋前屋后事。孩子没了半年有余,婆婆看见邻居抱上孙子了,张林的老同学也有孩子了,她心生羡慕,便每次回去就跟我提早日给她生个大胖孙子的事由。虽然我也总是乖巧地答应着,但日子长了婆婆一发觉我来例假便会翻脸。然而这事情上,张林是有自己主见的,总觉得再等等,最多再过两年等县城里的房子交付装修好便是时候了。后来我有意无意地向婆婆透露我和张林的打算,她并不乐意。所以经常做张林的思想工作,这事情上,最终我公公都看不下去曾管过婆婆别急着抱孙子,不差一两年。
    婆婆这会子又有了诸多理由:农村生养个孩子花不了大钱,一怀孕她辞职照顾我。而我心里已经开始不舒服,要是如此想抱孙子早先为何哭劝我流掉孩子呢?这之后,张林担心我有私心怀孩子,我们经常争吵,两人都心烦意乱,最终互不搭理,各回各家方才罢休。去年正月我们办了结婚的宴席(先领证后办酒席),却不曾想竟然怀上了。老公很犹豫,也很矛盾,不知道如何是好。而我深知道他心里对这个不速之客有多抵触。又一次争吵,而这一次婆婆站在我的阵营。但她也只是让我忍一忍,避一避张林。怀孕33周以后,张林开始照顾我的感受,陪我做产检等等,不时地也会给未出世的宝宝添置玩具和衣物,我心里终于涨得满满的,那一段时间我体会到的才是幸福,心里想:别人怀胎十月的幸福时光,在我这里只有短暂的四个多月。而终于连这四个月都成为奢望。
    后来由于张林的奶奶生病了,而公公婆婆都还有工作,所以只得我回家照料奶奶的起居饮食。当时我提议让婆婆请辞算了,家里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要不请个长假也是可以的。然而婆婆不乐意,此事也只得作罢。最终是我在老家一直照顾张林奶奶直至老人家辞世。由于奶奶住得离我们很近,所以当时来参加丧事的亲戚都挤在我和张林的房间里,那几天家里卫生评语只能是:脏、乱、差。之后家里搞卫生,被单床褥、地板、茶几等等都是我自己一点点清洁下来,婆婆当做没看见,便能诸多省心。乡下条件有限,自行打水自己洗,别人见了都和婆婆说道:“你儿媳妇真能干,不过可得担心了啊!”她也只是笑笑,说:“孕妇多动动利生产,我当年可也是忙到临盆的。”最终结果是我差点小产,而婆婆却骂骂咧咧说我不懂得照顾自己。
    终于知道父母是谁都比不了的,我只是他家的小媳妇。

 

(四)

 

    最后一个月我几乎不敢动了,由于胎位下坠,只得歇着,婆婆忙前忙后确实比平时辛劳不少,我便刚和婆婆商量回家做月子的事,结果婆婆“龙”颜大怒,与我争执起来。最后,婆婆居然找张林告状说我嫌弃她不会带孩子。孩子都未出生,便觉得她会照顾不周全,以后孩子出世了我眼里怎么还会有她这个妈。我不敢直接对婆婆大声说话,只得拿张林解气,说道:“你妈妈说要继续上班的,我才说回去坐月子,不就是为了大家方便一些吗?怎么又成了我的不是了?”这一次不愉快闹得十分厉害,是我和张林结婚四年多以来唯一一次闹离婚。我一个人回家,带着对于这个家的决绝之情。婆婆从来没问我这个孕妇想吃什么,要吃什么。从来都是炒的张林爱吃的饭菜。回家以后,我才知道什么是家庭的温暖。临产前,婆婆打电话给我说:“这日子你想过就自己回来。也不知道张林怎么谈的恋爱,你也好好想想为什么跟的我儿子。他生意够烦够累了,你这个当老婆的还不省心。我这电话也算是叫你回来了。要是不回来过日子,从此你就和我们再无瓜葛了,你和张林的事我也闲人莫管了。”我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便没好气的回了句:“那你打这个电话来算什么意思啊?”婆婆气愤地挂掉电话,回过神张林的电话便正在通话中。等到接通了,我便从张林那里证实了婆婆开始打小报告,说她好心好意打电话给我,我不但不领情,还损她什么意思啊。当时差点没被气得早产。
    最终,张林是来接我了。在娘家呆了不过十天,然而正因为这十天的舒坦日子,一回家更不好过了。他爸搬来县城和我们一起住了,名义上是照料我的起居。其实生活习惯十分不一致。买生鲜食品,他爸都觉得没必要,省一些花钱,生孩子以后有很多地方需要花钱的。最后是什么都不能买,连营养品都省下来了。
    公公说:“孩子生下来后再补营养就好了,都是这样的,你们年轻人不懂。”那天我回老家拿些换洗衣物,身体庞大的我拖着大包小包下楼,婆婆靠在门框上只是看着我,也不搭把手。我也没打算找她老人家和好,便自顾自一只手撑鞋穿鞋。她终于开口问:“家里有土鸡蛋要不?”
    “拿不下了不要了吧!我妈给买的还有几个。”
    “不要随便你。”
     可是谁知道等我出门,她又给她儿子去电话了,说好心给我鸡蛋我还给她脸色看。孝顺如他张林自然只会和我吵了,说我不让他省心,闹出许多事由,还说当年恋爱的时候便说好要和他妈妈好生相处的,怎么都抛在脑后了。连公公都收到消息,问我是不是和婆婆吵了。我真像犯了死罪了。

 

(五)

 

    从女儿生下的第二天起,陪伴我的不是初为人母的喜悦。而是泪水和不知所措的丈夫,做月子才刚几天,婆婆便拂袖而去,家庭的矛盾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趋激烈。如今我的女儿已有8个月了,今天我又一次和婆婆开腔了,她也很清楚的告诉我:没有条文规定,做为爷爷奶奶就一定得带孩子! 我就这样不知不觉成了一个令人可憎、厌恶的恶媳妇,她自然也是我所怨怼的恶婆婆。
    其实婆婆也不能算故意留难刁难,但是总觉得相处十分辛苦而不讨好。前缘因果都无法细致地摸索清楚。4月20日,她在家门口摔断了手,手掌都微微浮肿着,只是在小医院稍微看了下,我并不十分清楚伤势情况。我想婆婆受伤了,为了修补彼此的关系,我便好生伺候着:给她洗脸,洗脚,洗衣服,喂她吃药,烧好饭端到床上给她吃。这样一直在床了躺了三四天,我看她起床了,公公也在家了。所以,我便直接去县城帮张林照料生意了,当然孩子我也带走了。为了能让婆婆有更多的休息时间,我每天还抽空回去帮忙做家务,搞卫生,忙得焦头烂额。居然最后换来婆婆一通没好气的电话:“张林,让你媳妇别老往家里跑,搞得多孝顺似的,别演戏给谁看,我不买账。”
    我抢过电话便是一通说辞,干净利落,诉说着我所有的委屈。最终她却气喘吁吁,没好气地说:“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当真想气死我是吧?我告诉你没有那个条文规定,当爷爷奶奶的非得带孙子。”
    最终我们还是一家人,还得住在一起,以后怎么过这日子啊?
    真心倦了。难道当一名好媳妇有如此困难重重吗?
    编后:婆媳关系的难处,怕是亘古以来最难断的家务事吧。作为一个母亲,在儿子成家之后,眼看着昔日的心头肉成为别的女人的身边人,内心里的那种暂时性的失落与妒嫉,往往会导致她做出一些不符身份的言行来。又或者,在她未做好婆婆这个心理准备时,你便来了,家里添了新成员,原本的按部就班开始重新排序。于是矛盾有了,摩擦来了,进而奏出不和谐的家庭之音。做新媳妇的,从原本的娇娇女,在父母面前说一不二的小太女,忽然间要变成事事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其角色的转换,面对新亲人的不适,还有成为新妈妈之后要面对那么多的忙乱杂……这诸多的琐碎杂事,破碎了原来的浪漫琦丽的婚姻梦。怨怼开始了,恶语产生了,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了,一切的一切都成了相互指责的缘由。有时可能是一个无意的举动,也会引来一场本可避免的家庭风波。其实,谁家又没有几个破杂事,大家相互忍忍退退也就过去了?不要去指责谁,尤其是老公。心情水月现,等时间久了,彼此熟悉并接纳了,一切就会好起来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古人都知道的道理,相信我们现时代的小年轻,也一定会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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