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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落尽 再与君老
【发布日期:2014-09-26】 【来源:】 【阅读:次】【作者:◇晚报记者 欧扬 文/图】

    ◇约访人:林贵富 男  74岁     陈阿梅 女  66岁

 

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爬满三角梅的二楼阳台,传来阵阵苍老中带着愉悦的笑声。循着笑声向上看,两位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老太炒菜,老头盛饭,老太娇嗔叫来老头试尝味道,老头温柔夸赞老太厨艺精湛……柴米油盐,与子偕老。眼前的画面太美,美成多少现代人梦里的无限憧憬。
    日前回老家探亲,又见林贵富和陈阿梅二位老人。这是一对外乡人,似乎从小编十几年前还居住在老家时,他们便开始租住在邻居阿婆的老宅里。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但他们却从不吝分享他们的故事。有人说,每个故事都有三个版本,你的,我的,和故事原来的样子。还记得几年前感动无数人的《爱情天梯》,那对私奔的老人,在天梯之上,让爱情更接近天堂。而这对老人的故事,无从考究真相,但若能从他们的诉说里读懂繁华落尽后与君偕老的承诺和勇敢,也算是领略了一番夕阳红。重阳前夕,二老欣然接受小编约访,讲述了他们兜兜转转的爱情故事——

 

奈何无缘绾青丝

    种田、喂鸡、洗衣、做饭……这是十几年里,林贵富每天都要完成的“功课”。像极了地地道道的农夫。于是,他若不说,外人实在难以想象,他曾是一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吃工作”的人。
    陈阿梅,每天晨起吃下林贵富做好、盛好的早餐,然后在林贵富的目送下,到附近的作坊做手工。这位日渐迟暮的老人,每次见到,脸上总是泛着娇羞和喜悦,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但谁能想到,她曾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操持一个大家庭的地道农妇。
    一个是意气风发的公务员,一个是几近文盲的农村女孩。48年前的一次邂逅,却让他们一见倾心。
    那年林贵富26岁,陈阿梅年方18。林贵富大学毕业后成了捧着铁饭碗的公务员,陈阿梅则与那个年代的许多农村女孩一样,从小也不入学堂,只在家做农活、操持家务,然后待年龄渐长,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为人妇,续写一个妇人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若无缘邂逅,他们本不知这世上还有彼此。但因姻缘际会邂逅,从此却改写了彼此的一生。
    “年轻时的她和别的姑娘就不一样。在别人的婚礼上,她的活泼和大胆,实在很难不让人对她印象深刻。”回忆起初识的画面,林贵富看向陈阿梅的眼里写满了宠溺,那一抹宠溺,实在是那一句“最好的爱情就是,我在闹,他在笑的”的最佳写照。陈阿梅却娇嗔说道,“哪有!我怎么不记得我那么疯过。”林贵富见陈阿梅耍赖,大笑出声。然后,继续说起了往事。
    那年,他们相识于陈阿梅的表姐亦是林贵富的同学的婚礼。林贵富一向稳重冷静,却见年轻的陈阿梅在婚礼上起着哄,变着法,帮着表姐试探表姐夫。年轻活泼的陈阿梅,实在与林贵富从前认识的女孩儿都不一样。于是,婚礼上,他向陈阿梅的表姐,当天的新娘,打听陈阿梅。陈阿梅得知,亦落落大方,与他相交。这对年轻人,自此不言明却默认了彼此。
    在那个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林贵富是家族唯一的大学生,家族长辈对他的婚姻大事着急却也要求颇高。当林贵富的父母和家族长老得知他与大字不识几个的陈阿梅相恋,一哭二闹三上吊,戏剧性地集体反对。
 “当年我就和阿梅提过,要带她私奔。去一个没有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说起那年的痛苦抉择,两位老人的眼里都泛起了泪花。陈阿梅说,虽然当年她比林贵富年少,不经世事,但她也懂得,培养一个大学生不易,若她自私拐走了林贵富,以她一人的幸福,换两家人的痛苦和耻辱,如此自私,年少的她,亦是做不出来的。于是,陈阿梅忍痛劝了林贵富回家。

   

 

 

 

叹只能各安天命

    韩寒的电影处女作《后会无期》里说:喜欢就会放肆,但爱就是克制。陈阿梅的隐忍与成全,大抵便是爱到深处的克制。
    然而,是以为只是暂时的分别,而不是长久的分离。可谁知,再见已是34年以后。
    那年分别,是秋天。陈阿梅与林贵富挥泪告别,彼此约定待林贵富说服了家中老小,便来迎娶她做他的新娘。这一等便是来年冬天。林贵富抵不过祖辈以死相逼的逼婚,娶了父母中意的女子。林贵富的书信与喜帖同时送到陈阿梅手里。找人帮忙念了信,林贵富写着:对不起!今生是我负了你。若有来世,定不负相思意……陈阿梅哭到肝肠寸断却也不恨不怨。她说:“当年如果我们自私,踩着父母长辈的性命通往自己的幸福,一辈子也会良心不安。”
    次年春天,陈阿梅也依了父母之命,与同村的一名农夫成婚。丈夫不若林贵富那般喝过墨水,对她也不若林贵富那般体贴、宠溺。陈阿梅再也不曾如林贵富喜欢的那般活泼大胆过。收起恃宠而骄的明媚,从此对命运俯首称臣。所幸日子平淡却能相敬如宾,一晃,时间也便过去好多年。
    林贵富的妻子是一名教师。温柔娴静,与陈阿梅的活泼热情有着天壤之别。虽然常常会不自觉拿二人比较,林贵富却也知道,彼此既然都已成家,便应各自对家庭负责。于是收起了不甘与相思,敬重妻子,敬畏家庭。日子也便在那柴米油盐里,一眨眼就到了退休的年纪。
    林贵富临退休的前一年,妻子患病去世。退休后,听说陈阿梅早些年便与丈夫离了婚,独自带了一个孩子相依为命。这消息像是一枚深水炸弹,炸醒了林贵富内心深处对她的眷恋和愧疚。

 

繁华落尽再与君老

      陈阿梅离婚,因丈夫有了别的归宿。她成全了别人的幸福,却不忍去打扰林贵富的生活。于是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打工、照顾孩子,辛苦过了几年。
    林贵富来找她时,她觉得自己狼狈至极,又怕惹来闲言闲语。生活的磨难,让她几乎已经忘了自己当初的明媚。林贵富心痛不已,觉得是自己当初的辜负,才给她带来了痛苦和磨难。回家时,他说出决定和陈阿梅一起生活的决定,遭到儿女们的一致反对。儿女们不懂,是林贵富负了陈阿梅,所以才有了他们的母亲和他们。他们只一心以为,母亲才应是父亲心里永远的牵挂。
    儿女皆已成家,已不若当年祖父辈们会抵死反对。于是,这次,他走得坚决,带着陈阿梅一起。陈阿梅的前夫得知她要与林贵富远走他乡,不同意自己的孩子同去,于是将孩子要了回去。孩子也不能理解母亲与林贵富的复合,头也不回地跟着父亲走了。
    如果知道终归要一起远走他乡,年轻时就坚决离开,如今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会不一样?林贵富说,他和陈阿梅常常会讨论这个问题。可是,毕竟没有如果,而结局,只要他们还在一起,过程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
    一别家乡十数年,在异乡的老宅里,他们日渐迟暮,内心却不惶恐。晨起锻炼,一起早餐。夜至散步,执子之手。白天陈阿梅去做手工,林贵富在家种田、喂鸡、做饭。古时居士向往的男耕女织,不外如是。二老的儿女与孙儿们业已渐渐理解了他们的爱情,偶尔也会携儿带女来看望他们。林贵富说,如此便很知足。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临近采访结束时,林贵富悄悄告诉小编,他每日锻炼身体,希望自己不要比陈阿梅先走。因为那样,他便又负了她。情深至此,谁还能说爱情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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