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访人:俞丽萍 女 31岁 教师
(一)
2011年的暑假,我从莆田回到山西老家。对于一个大龄青年来说,每一个假期都逃脱不了父母的催促和各种相亲安排。8月,当地的一家媒体举办相亲会,父母瞒着我偷偷报了名,并且逼迫我必须参加。相亲会之前,我们都不曾想,即将会有故事发生。 相亲会中有一个环节叫做“八分钟约会”。参加活动的男男女女彼此互换聊天,每个人都有八分钟的机会与不同的人“约会”聊天。他是我的第六个八分钟约会对象。感觉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在他之前,自他之后,并不是没有比他长得更好,或者更善聊天的嘉宾,可偏偏,我只愿意与他交换联络方式。 活动上我便知道了他的职业,是一名广告策划人。他的工作也并不在山西老家,而在武汉。相识时他正休年假,回家探亲。结果与我一样,被父母逼迫前去参加那一场相亲会。他说他的假期即将结束,他说希望我们不只是聊聊天,也能常常见面。相亲的关系,异地的距离,这本不是我所能接受的事情。可谁让我这样一个大龄青年难得找到了想要的那一种感觉,我愿意抓住这份感觉,也愿意去奔赴两地之间的距离,只为再见一面。
(二)
在下一次见面之前,我们只能通过电话、短信和QQ聊天。我们从早聊到了大半夜,我也是第一次和一个还不算熟悉的人聊了那么多,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就像早已相识多年。 在暑假结束之前,他说他没有比较长的假期可以回来见我,于是我就飞去武汉和他见面。那种感觉很特别,我们之于彼此,既熟悉又陌生,既陌生又熟悉。不过,这场奔赴才算是一次真正的开始。 对的,我们就这样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在一起的时间有限,那次见面也只是匆匆。学校开学,我不得不返回莆田。我们只能继续依赖电波来维系这段远距离的感情。 元旦时,我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期,再次飞去看他。现在想想,似乎总是我从不拒绝地对他有求必应,就连见面,也多数是他要求我去而我从未拒绝。这次见面并不愉快,因为一时的意见分歧,在武汉的街头,在人来人往的拥挤中,在对于我来说很是陌生的地方,他骂了我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丢下我独自走开。 那一刻的感觉实在太糟了。像一只迷路的小鸟,我的整个世界里只有害怕和孤单。更加让我害怕的是,我给他打电话不接,发短信居然也不回。无助,恐惧。当我再一次应他要求不远千里去见他时,他居然狠得下心把我一个人丢弃在陌生的城市街头。我第一次开始怀疑,他是否像我爱他一般也爱着我。
(三)
当最后我自己走回到他的住处,我问他,你到底爱不爱我时,他却说:“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 短短的一句话让我跌进了深渊,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让他如此狠心说出这样的话。我让他给我一个理由,想知道他决定这辈子唯一爱着的人是谁,他说,两次见面,发现我太依赖他,不是他原本以为的那种样子。听到这些,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对于他,我投入了所有的感情,把他当做自己的全世界,为了他,我做了许许多多从前不敢做、不肯做、不会做的事情,他却觉得我所做的都不对,都不是他所希望的样子,甚至,他始终不愿意回答,唯一爱过或者还爱着的人是谁。可是,既然不会再爱,那又何必闯入我的世界? 我找不到继续留下的理由,于是收拾行李离开。回来后,他没有再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或者发过一条短信。一切都像一场短暂的梦魇,一觉醒来,就这么结束了。我也在拼命努力,努力劝自己放手,学会忘记。 可是,就在我觉得自己可以忘记的时候,他却突然飞来找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当他向我道歉,我依旧选择原谅他。那时我就认了,谁让我爱他,那就要倾我所有的爱与包容给他。而我也宁愿相信,相信他永远都不会再那样对我,会一辈子对我好。他保证,他会。我也信了。
(四)
我承认,我是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当他主动来找我,当他向我道歉,我就觉得可以忘记那些伤害,和他继续走下去。闺蜜问我,他都这样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傻乎乎地爱他?可我就是爱他,放不下他,我始终相信我会用我的爱感动他。那时我是真的相信自己也相信他,我相信就算他是座冰山,也会被我的爱融化。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因为很快就要过春节,所以我们没有再见面,联络却是每天都不会少。然后很快就是春节,我们都回到了山西老家。 有一天,我们约在外面见面,期间他去洗手间,我拿着他的手机玩游戏,突然有条短信进来。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短信。也许是忘了删除,也许是他想珍藏什么,反正,就像看电影对白一般,在那一长串的短信对话里,我看到的是你来我往的打情骂俏和追忆往日美好。 我没有和他吵,更没有闹,他很平静地告诉我,那是他的前女友。我说:“如果你忘不了她,觉得不会再爱上我,请你非常确定地告诉我,也不要再做一些让我误会的事情。我一定会离开,不会缠着你,但是请不要把我当做傻瓜。”他始终没有激动或者慌张,只是以平淡的口吻说,他们现在只是朋友,那些短信不过是朋友间的互动与调侃,他说是我太敏感了。 那天不欢而散。回去后,我独自关在房间里想了很多。最后,我的心又不争气地替我做了决定,是的,我又选择了相信和原谅。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我的心,因为爱他,所以我一再地选择相信他。我怕,真的怕他不在乎我的这份信任,不在乎我的这份爱。
(五)
自那次以后,再没有见过他们还联系着的蛛丝马迹。也许是他学会了删除聊天记录,也许是他们真的已经没有了联系。而我们,在聚少离多的远距离里,在吵吵闹闹的时光里,也走过了无数的日日夜夜。 去年五一,我的父母催促结婚,并提议双方家长见面商量婚事。我将父母的话转达给他,告诉他即使不谈结婚的事情,也让两家人认识一下。毕竟我们在一起将近两年,而彼此也都已是而立之年。他拒绝了我的提议,说他父亲不在家,并且也还没到见家长的份上。一边是父母的催促,一边是他的冷言拒绝。不是不心寒,不是不委屈。可是,我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服和反驳。 有人说,女人一生无非追求三种感觉:认同感、归宿感和成就感。和他在一起,我以为自己已经获得了归宿感和成就感,我想得到他父母家人的祝福,也不过是希望从他们那里获得一份认同感,好让我们的这段感情完满。可是,我不明白,我用心爱了这么久的人,为什么口口声声说要和我相伴一辈子,却又不肯让双方父母见面? 十一,他终于拧不过父母的催促,安排双方父母见面。很快,定了假期的最后一天订婚。在家人们的祝福声中,我和他有了婚约。那一刻有多幸福,我幻想着我们的未来,甚至连我们将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我以为,从此我们之间只会有幸福。
(六)
可就在订婚的那天晚上,他去洗澡,手机放在床头。手机突然响起,是短信提示音。我知道他自从换了手机就设置了密码,但他忘记了一点,新手机的短信内容都会如实显示在屏幕上。 那个被设置为10086的名字,在短信里写着思念、伤心和控诉。如果他不是用联通号码,我也许真的会以为这只是系统群发的一条短信而已。可是,一切都太处心积虑却又漏洞百出了。我彻底崩溃绝望。我真的无法想象,在我们三个人之间,我到底充当着怎样的角色。我的心彻底碎了,我设想的未来也碎成了一地的残渣。 很难得,这次他稍有些激动。先是训斥我偷看他的手机,然后又痛苦地解释他的确忘不了前任,所以一直都有联系。我以为他至少会求我给他时间慢慢遗忘和放下前任,他却以命令的口吻说,“我都跟你订婚了,你就等我慢慢调整心态吧。”是有多自信,又有多残忍。但我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不想再去争什么,更不想再去吵,我累了,爱得太累了。 刚刚订婚,怕父母伤心,我并没有马上和他分开。可是,从那以后,我对他的态度变了,再无法像以前那样热情了,也再无法像以前那样在乎他、关心他了。我的心一寸一寸地被他推进失望的深渊,以至于最后绝望了,再也开朗不起来。他却说我变了,说我不爱他了。可是,他也应该懂的,爱,若能收放自如,也便不会黯然神伤。
(七)
原定于去年年底的婚礼当然没有如期举行。在去年的光棍节,我提了分手和退婚。看的出来,他有点惊讶。一段感情里,任何一方若先入为主地让对方觉得你已经完全离不开他了,对方大抵也真的就自信到底了。 分开,并不是我本意。两年多的感情,还有我的年龄、父母的心情,我都考虑了周全。我承认,即使内心绝望,但还是忍不住期待有一天他真的清空了心里来盛放我的感情。在光棍节提分手,也是带着小心机的。我希望听到我想听到的爱与承诺。可是,他那么自信又那么轻视我的感情。我的最后一丝希望,完全破灭。
编后 又是一年光棍节。丽萍说,这一年,他们都还单着。她已经没有兴趣也没有立场再去过问,他和他的前任是否还联系着。但他却是常常与她联系的。“我并不经常理会。只是他一再说着爱我。偶尔也会动摇,可最后却清醒:失望,大抵是在我对你有所期待的时候,你却让我的期待落了空。” 编剧们常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在丽萍看来,生活却远比艺术更狗血。她说,她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可能。她只是希望,可以快乐。那么,祝你快乐。无论单身或者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