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一天下午,我在书房里完成一篇约稿后,眼睛有点儿涩,我从电脑桌前站了起来,来到窗台前,看到屋后的田野里,此时正是农人插秧的季节,田野里一派繁忙的景象。 “栽秧农忙,官家小姐出绣房”。上小学那会儿,“五·一”节前大约十来天,这段时间刚好是农村插秧的重要时节,因为当时没有“五·一”小长假,所以,每到插秧时节,学校就会放3-5天的农忙假,让我们这些农村娃回家大帮小补,打打下手,帮衬着家人插秧。 一场大雨,山脚的水田,灌满了水。辛勤的农人赶着老黄牛,架着犁耙,在田里来回地走着。农人的吆喝伴着老黄牛的喘息,秧田被整得水平如镜。 秧苗早就育好了,长得绿油油,肥壮壮。它们探着个脑袋,急不可耐地,快要蹦出了苗床。 “秧门”一开,全村空巷,全村男女老少全体出动,我也屁颠屁颠地跟在插秧队伍后面,充当父亲的小助手。年岁尚小时,就做一些传递秧苗的小农活,稍大一点儿,也卷裤挽袖,有模有样地下田插秧。 “手把青苗插野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颗清净方为稻,退步原来是向前。”插秧开始了,插秧队伍默契十足地一字排开,低着头,弓着腰,退步、退步、再退步……挟在指间是把秧,插上水田成了禾。只听见一片小鸡啄米似的声音,随着层层涟漪荡漾开去,棵棵秧苗便移植成禾。 我跟在父亲身后,站在新翻的田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只见他迅速目测间距后,左手捻秧,右手接过秧苗,拇指、食指、中指并拢,捏住秧的根部,直插入泥。在父亲手把手的教导下,我学着父亲的样子,左手分秧,右手插禾。可秧苗一到自己手里就不听使唤了,自尊心驱使我顾不得插秧的质量,一路追赶。可最后还是被插秧队伍抛弃了,孤零零一人被包围在水田中央。抬头一看,大人们插的禾,俨然天安门前等待检阅的士兵,整齐笔直地挺立着。而自己的“杰作”,却东倒西歪,不成行列,有的还漂浮在水面,像七龙摆水。 待我笨拙地从秧苗包围圈,深一脚浅一脚地“突围”出来,腰杆似乎有些隐隐作痛。我好奇地问父亲,腰杆疼吗?父亲说,他的腰杆不是肉长的,不疼!一旁的大叔、大婶们就戏谑,小孩子哪有什么腰杆哟?在插秧能手面前,我满是羞愧,低头不语。 透过插秧队伍的弯腰曲背,耳畔想起欢快的水声,宛如明快动听的音符,在五线谱上跳跃。 每当晨曦穿过薄雾,我背着书包走在田埂上,阳光下,整齐的禾上,绿绿的叶芒剔透着粒粒小露珠,像极了缀在美女耳朵上的铂金。白茫茫的水世界披上了绿装,微风过处,泛起层层涟漪,夜幕降临,蛙声四起,涤荡着夏的热烈。 如今,虽然有些年头没有插秧了,可插秧的味道,一直氤氲在心里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