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是在QQ上向我倾诉她的故事的。她先是在对话框里给我发了一段叶赛宁的诗，“昔日在生活中体验的欢欣，早就已经不翼而飞，心中只剩下冷却的感情，失去的东西，永不复归”。我在对话框里回复了一个大大的“？”号。她又发过来一句话：“积压许久的情感，需要一个安静、平和的心态慢慢梳理。”我又回复：“你说，我听。” 一 我想说的是20多年前的事，那时年轻，面对一个深爱我的人没有好好珍惜，和他相处时竟然喜欢上了他的朋友，很狗血的故事。这事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从来不曾提起，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份愧疚时刻敲击我的心灵，总有找到当年那个他的冲动，当面说声“对不起”。 我和他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我当时正在念中专。记得应该是一个老男人总纠缠我，明替我解了围，这件事情很快就淡忘了。有一天，我正在寝室睡觉，突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是一个送花的，说是一个叫明的送给我的。寝室沸腾了，我也脸色绯红地坐在床上幸福得不知所措。那一幕现在想起来还会心跳，毕竟那年月送花还是很少见。我被明征服了。那时我还没毕业，他已经上班好几年了。我家在省内的另一个城市，有一次因为哥哥结婚我回了一趟家，在返回学校的客车上钱包被偷了，回到寝室我大哭。明听说了，把他当月的工资毫不犹豫地都给了我，那时我们刚刚相处不久，明对我的好无以言表。 明带我去旱冰城、公园、录像厅……我被宠爱着、娇惯着，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有一次，忘记了是因为什么事情，我们吵架了，我赌气回宿舍睡觉了，一觉醒来觉得心里有点不安，往楼下一看，明竟然在寒冷的冬天站了半宿。我冲下楼扑到他的怀里，已是泪流满面。 明的家是农村的，比我大3岁，他那个年龄该结婚了。没办法，我只能带他见我父母。那天，明买了好多的东西，进屋后我爸妈看都没看他，勉强留他吃了顿饭。他当时很失落，现在想想他的神情都有一点心疼。可是那时我却一点都没有安慰他，因为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他走后不久给我写了封信，我至今还保存着，心情烦躁了就拿出来看看，那是我这辈子最温暖的一封信。他的信感动了我，我没听家里的话，又一次和明在一起了。明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对我倍加珍惜，那种好这辈子都不会忘。 二 明住在单位宿舍，宿舍里还有一位室友，叫辉。我没事总去明的宿舍，渐渐地和辉熟悉了，我们三个人经常一起出去玩。 时间久了，我们三人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变化。辉有意无意地对我过分的好，因为辉长得比明帅，工种也比明好，很有发展前途，我情感的天平渐渐失衡了。毕竟那时我还是一个待分配的中专生，与明相比，辉似乎和我更相匹配。我很天真。最后还是被明觉察到了。明没有怪我，而是决定搬出宿舍，我也觉得该向他摊牌了。当时的情景现在还历历在目，我们三个人在一个小酒馆里……明的表情充满了绝望和不解，一个是他最爱的人，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失去这两个人，他在这座城市已一无所有。 我当时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一点都没有记得他曾经对我的好，还暗自庆幸终于摆脱了他。明前脚刚搬出去，我和辉后脚就回到了他的宿舍吃庆功宴去了。 事情没有结束，明沉默了许久，终于爆发了。有一天，他又跑回宿舍把玻璃都砸了（当时我正在宿舍给辉做饭），唯独没有动我一下。他不舍得，即便我那么伤害他他也不舍得。 我以为会迎来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老天爷是长眼睛的，相处久了才发现辉的真面目。那时手机不是很普遍，辉有一个，即使他在我身边我想给家里人打电话，也得花钱去电话亭，他是不会主动给我用的，给我花钱买礼物就更不可能。我当时在商场卖服装，晚上要很晚回家，让他去接我，他都会拒绝。 但是，我的爱在辉面前太卑微，甚至卑微到了尘埃里。我明明知道他不爱我，也不可能假装爱我，我还是很不自量地不肯放手。我一次一次地恳求他对我好点、在乎我一些……面对他幼稚的谎言，就是不揭穿，强迫自己相信。我不确定他为什么会对我那样，我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连可怜的自尊都没给自己留下。 有一次，我站到二楼缓台上给了辉最后通碟：“想分手给我一句话，为什么把我抢到手了却这样折磨我？否则我跳下去！”可是，我迎来的依旧是不屑和沉默。最后，我的教养唤醒我：该结束了。于是，我悄悄地离职，带着伤痕回家了。 三 回到家不久，我就草草地结了婚，随便嫁给了一个父母为我安排好的男人。老天爷对我还算眷顾，赐给我一个对我挺好的老公，但我心里知道，他不是我最爱的，他也不是最爱我的。所以，婚后这么些年，我总喝酒，喝多了就莫名大哭，委屈、愧疚、不甘，说不清楚。我总是做着相同的梦：一会儿明走来，一会辉走来……渐渐地年纪大了，我什么都想通了，辉对我的折磨是必然的，谁会对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认真呢？从这点讲，他没有错。 直到现在，我依然会很强烈地想起明，带着深深的愧疚想起这个曾深深爱过我、给过我幸福的男人。明的家住在离我的家不算太远的一个小山村，从他家方向过来的公交车经常从我家楼下路过。我每次看到，都会想他就在车上，我们又一次失之交臂。而真正一去不复返的，则是岁月与我们那永不再来的青春。丹在讲完她的故事的时候，又给我打上了这样一句带有总结意味的话：“在我爱情里，说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讲的人不相信，听的人也不相信，是吧？” 我给丹的最后回复是：当你经历过爱人与被爱，学会了爱，才会知道什么是你需要的，也才会找到最适合你、能够相处一辈子的人。记住，海不会枯、石不会烂、地不会老、天不会荒，就算会，我们也活不到那时候。所以，好好珍惜你的丈夫，因为，他是最适合你的人。这就是婚姻，不要太贪心了。 （蓝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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