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家快看，山鹰来了——”同伴指着天空。我仰头一看，天上果然盘旋着两只山鹰。小伙伴们四处奔散，如临大敌，边跑边大声叫喊道：“山鹰来了！山鹰来了！” 我立马跑到祖母跟前，告诉她山鹰来了。祖母二话没说，扭着小脚来到门口，顺手操起一个破脸盆，边敲边大声高喊道：“啊——嚯——”还将双手夸张地向上有劲挥舞。面对山鹰的突然袭击，地面上的家禽四处仓皇逃散。来不及逃走的鸡，只好进行奋力抵抗，老母鸡张开翅膀，把小鸡罩在里面，公鸡也会闻讯而至，张牙舞爪，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势；附近地上干活的妇女急慌慌赶到家里，把鸡关进笼，才长长地喘过一口气来。 为了防范家里饲养的鸡被山鹰叼走，祖母把一只破脸盆搁置于门口的石头上，边上还有一根木棍，随时拿起敲击，发出“咣咣”的声响，以此吓走天上伺机偷袭的山鹰。时间久了，敲击破脸盆的声响好比是防空警报，那些在野外放养的鸡们听到这样“咣咣”的敲击声，也都不自觉的形成了条件反射，立即隐蔽起来，或躲进密实的草丛中，或飞快逃回家里。因此，用敲击破脸盆的方法来防范山鹰还是比较凑效的。祖母闲时也常常坐在自家的门口，不时仰头朝天空望望，一旦发现有山鹰在村庄上空盘旋，就会提高警觉，及时敲响身边的破脸盆。 虽说警惕性很高，但总不免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有时祖母下河洗衣下地摘菜，山鹰趁机前来偷袭，每次看到山鹰又得逞叼走了心爱的鸡鸭，祖母总是痛心疾首，用手里的手杖奋力杵着地面，仰头看天，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夏季，祖母在门前的枇杷树荫下歇晌，我们一群淘气的小孩成天在太阳底下打着赤脚玩闹。路过枇杷树下，看见祖母张开嘴巴，睡意正酣，还不时打着轻微的呼噜。我们决定作弄一下祖母。几个人拿起竹棍对着一群鸡狗一顿猛追，鸡狗们一阵惊吓，顿时鸡飞狗跳四处逃窜。祖母睡在竹椅上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想从竹椅里挣扎起来，但早就被我们做了手脚，竹躺椅被我们悄悄放至最低档，已经是平躺着的祖母想挣扎爬起来，却非易事了。祖母一心想到她的鸡不被山鹰叼走，一番奋力挣扎之后，终于爬起身，摸出身边的破脸盆来，一阵“咣咣”猛敲，继而又是一阵“啊嚯”声。不知是谁忍不住捧腹大笑，祖母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干瘪着嘴朝我们骂道：“这帮小兔崽，怎不叫山鹰来叼走！” 虽然山鹰的恶名臭名远扬，但我还是喜欢天空中翱翔执着的山鹰。山鹰来的时候，天空碧蓝澄澈，除了云无处藏匿，其他一切飞禽早已逃逸，鹰就在空荡荡的天空恣意滑翔，居高临下，俯视追猎捕食的目标。也许是欣赏它的高傲豪迈，也许是欣赏它的霸悍捷敏，它矫健的翅膀在空中滑过，就像犁铧在土地上划过，划出它在空中的领地。在我的记忆中，山鹰会不时来村子里劫掠，但并未给我深恶痛绝的印象，甚而还会仰困了脖颈，在天空搜寻跟踪鹰的影子，直到它融入苍茫天际。 现在树林里的动物越来越少，山鹰也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当中。没有山鹰的天空显得很空旷，也很寂寥，空荡荡的天空缺失了生动的颜色，失去了山林相依，鸟兽相随原生态的家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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