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老了。 我瞥见他鬓角悄悄长出的白发，瞥见他愈发苍老的脸庞，听见他吃力地咳嗽，我在屏幕这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父亲老了。 父母常年在外，一年中见不得几次，我素来与母亲的关系较为亲厚，与父亲交流甚少，更别说是谈心了。我与父亲有时候说话都显客套，与母亲能絮絮叨叨聊个不停，同样的话题在我与父亲之间，就只会剩下尴尬的沉默和冷场。 我们之间，最长最长的通话不过一分钟，其余只剩一片长久的无声静寂。 父亲话少，不善于表达，不似母亲一般唠叨起来能说个没完，我对父亲的关注也远不如母亲，视频电话发过去，交流的主要对象也是母亲，父亲似乎已经成了一块沉默的背景板，起初还有寥寥几句的交流，但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如此的相处方式。每次通话都对着母亲噼里啪啦地倒豆子，很少对着父亲说话。 这样的情境不断循环往复，有时我会想：父亲可能没有母亲那么爱我吧。 而今天我却恍然，我错得多彻底。 他在屏幕那头很抱歉地对我说：“爸爸妈妈今年不回去了。”我还没有作出什么反应，他又轻轻添了一句：“你妈妈很想你，我也是。”他眼眶微红，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第一次在我面前红了眼圈，我怔住，第一次认真地以目光描摹了一遍父亲的轮廓。 记忆像是开了阀的水龙头，脑内霎时间腾起千万种思绪，时间缓缓回溯，倒流回了几年前的春节。 那年母亲忙，没时间回家，父亲回家吃了一顿年夜饭，过了几天就又要急匆匆地离去。他动身前的那天晚上，我们吃过晚饭，他突然对我说：“闺女，走，咱们出去散散步。” 冷风呼呼地刮在脸上，我缩紧了脖子，看着父亲的背影。母亲打来了电话，谈到了父亲明天就要离开的事情。我笑着问母亲想不想我，母亲答非所问：“你爸爸说他很舍不得你。他一直说不想走。之前喝醉酒还跟我哭呢，说舍不得孩子……” 我沉默，母亲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我望向前方父亲的背影，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怎么会不爱你，他只是连不舍都从未同你说起。 我知道啊……他爱这个家，他爱我，他只是不善表达。 我听见了，父亲脉脉无声的爱。 指导老师：周美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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