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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蝴蝶”踏青来
【发布日期:2019-01-25】 【来源:本站】 【阅读:次】【作者:岳蕾香】
  射干,俗呼扁竹,谓其叶扁生,而根如竹也。今人所种,多是紫花者,呼为紫蝴蝶。其花色有红、黄、白三种,鸢尾科多年生草本,药用块茎,有清热解毒、祛痰止咳、活血化瘀的功能。
  ——《中华本草》
  年年春节过后,老家的农人都会携儿带女地到菜溪岩去游春。都说春江水暖鸭先知,我偏不信。知春的应该是农人,厚厚的冬装还严严实实地裹着,却泯灭不了上山找春踏青的勃勃兴致。泼目而来的山峦绵延不绝,活鲜鲜的青色映入眼帘,围成一圈圈绿色的屏障。乍暖还寒的天气,幽静的山谷里,唐朝的古驿道蜿蜒在林间深处,阳光正朗照着,人来人往的笑脸,何人不是踏春行?
  岩胜名从一叶来,深山面目尽藏幽。菜溪岩,百景千姿观不尽,年年朝山谒水,年年怦然心动。“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在稼轩的词句里,与菜溪岩辗转凝眸,缠绵印证,醉意山色。石径逶迤,一路上去,翠色愈老,水声清越,哪里还见得到残冬的穷山剩水呢?痴迷于山光溪色,徘徊在清幽的古驿道,于料峭的余寒中想象着春意盎然,于似曾相识的山水中释放柔情梦幻,原来并不是不可以的。
  张爱玲说: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原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人与草木的机缘大抵也是如此,就这样与那些素白飘逸的花儿遇上,猝不及防地。她们零星地散落在石径两旁,恍若锦绣绿毯上翩飞的紫蝴蝶。绿黄的叶子丛生叠加,横铺如张开的扇子,中间抽出的嫩茎,娇羞地顶着三两朵素净白嫩的花儿。亮白的花瓣上有些许橘黄色的斑点晕染,奇的是,贴着橘黄色斑点又长出三片细小剔透的浅紫色花瓣,颤巍巍地,恍若一只只蝴蝶俏立花瓣上。阳光下的微风里,这些“蝴蝶”好像在不停地摇曳扇翅,若不细看,匆忙的游人只当是穿花蛱蝶深深见。将暖未暖的天气里,蝴蝶似乎还没有来,梅朵的暗香亦日渐稀薄,桃花与李花只在意念里将开未开。这到底是什么花呢?在冬与春的交接处,将淡雅的花色,飘逸的花形静静地绽放成一种突兀的风情。
  高山有乔木,流水有知音,匆匆的游人只在意高处的风景,祈盼平安的农人只想着为农事家事断一卦。没有人会在意这季节的寒冷中斜逸在枝头的温暖,又有谁肯为一丛不知名的小花驻足呢?只有我暗自讶然,静静地伫立在她们面前,一种似曾相识的怅惘。母亲以她农人的经验漫不经心地告诉我,这草根水煎当茶饮,清热解毒,可治咽喉肿痛,灵验得很。可是,母亲却说不出她的名字,这花儿该是最淡泊平和的物种?正是爱问到底的年纪,相逢犹不识,这淡雅的花儿,可知我的不甘与憾意吗?“这草耐旱、耐寒,适应力极强。别看天气冷,若带几棵回去种植也是可以活的。”母亲接着说。摇曳的花朵下,有些草根裸露在碎石块上,即便有土壤覆盖也是浅浅的一层砂土。轻轻地一拔,很容易出土,茎根扁圆,节节似竹。原以为欺霜傲雪的只有暗香浮动的梅朵,原以为只有扎根于深土,才敢在清冷的北风里开得恣意英气,才敢为春天作一路的探询,哪知道这些不起眼的小花却能立根在恶劣的环境尽态极妍地预示着春天的生长和灿烂。
  满携春色含笑归,绿黄的叶子,白净的花瓣,在我的怀里开出一片早春的清丽。大老远的,行医的姨丈就喊道:“哦,今年的射干早开得很。”“射干?”我微微一愣,某些幽微的记忆在惊喜中逐渐清晰。“射干,清热解毒的中药,又名紫蝴蝶,很悠久的植物……”姨丈又滔滔不绝地说。 耳畔回响的却是另一种穿透金属般的声音。“西方有木焉,名曰射干,茎长四寸,生于高山之上,而临百丈之渊,木茎非能长也,所立者然也……”何老师抑扬顿挫的吟诵在余寒的早春里越传越远……看看怀里娇嫩的花朵,柔韧的枝枝叶叶,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翩翩蝴蝶踏青来,尽管余寒犹冽,春天却是几枝触手可及的素白的花儿。那些引领我找春踏青的灿烂的笑容,轻盈的脚步,素朴的言语,虽然在成长的过程中一纵即逝,却让我聆听到自然之声和生命的旋律,润泽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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