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是想着等有一天脸上有“光”的时候再去见有些人。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走过多少日子以后,我们终于明白——也许等不到那天。我们只是芸芸众生中普普通通的一员,过着平凡的日子,如同尘埃。 只有年关将近时,我们才觉得慌。 有些人,好久不见,至少得在过年时见一见吧! 这些人给过你最真诚的帮助,最美好的希望和祝福,他们是同学,是老师,是朋友亦是贵人,是恩人,是亲人,在你人生最初给予你最真的感受。他们耐心地倾听过你的苦乐,用心地陪伴过你的成长,甚至认真地规划过你的未来…… 也正因为如此,想起有些人,我们很羞愧也很无奈。年少时,我们凌云壮志豪情满怀,好似人生的一切美好都将在一一兑现,只是时间早晚,相信自己早晚会光彩四溢,成人中龙凤,早晚会荣归故里,衣锦还乡……仅仅走到中年,我们便被现实打败。摸打滚爬过,历尽千辛,我们仍然无法让自己活成可以站在有些人面前的模样。不再灵动的眼眸、不再飞扬的笑容、不再挺拔的身姿……是的,功未成名未就身已老。 在岁月的打磨中,我们终于相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终于相信“一酌一饮莫非前定”。从青葱少年到不惑中年,慢慢地,我们学会了看淡,学会了接受残酷的现实下不完美的自己。慢慢地,我们明白也许有些人更在乎你过得好不好,累不累,而不是你飞得够不够高。 有些人因为我们的一念愚痴,有多少年未见面?又有多少年可以等待? 我在过年前看望过“小金婆婆”,可惜她去女儿家,没见到。大年初一拜年时经过,她的儿子伤心地说:“就差两天!差两天就春节了,最终没熬住,她走了!”——这个在我成年后还把我的脸用力扭到她面前亲的老人再也见不到了!霎时,我的脸僵在风中,我听见心碎的声音。 来到“奇先生”家时,他正在给病人抓药。可是他自己却明显比去年瘦了一大圈。 “体重轻了二十斤,有吧?” “有的,下半年每隔两周去一次福州医院复查。” 说这话时,他笑着,轻描淡写地,但我却不敢往下接话。他自己作为医生,如果不是什么大病,不会隔三差五跑到省城看病。我很难过,这个在我七岁时就笑言喜欢我这个妮子,要我给他当干女儿的人,如今双鬓斑白,我却仍没有能力给他丝毫关怀。 还有“文大哥”,今年我的拜年电话他都没空接——他太忙了,连声音都许久未听见了。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使他浓密的乌发逐渐稀疏,使他俊秀的面庞逐渐严峻。高大的他却愿意俯着身子听“小只”的我说着可有可无的话,只有他会把我的低情商说成是“率真”,哪怕我都生了孩子了,还会比着我的脑袋说“没长高”这样的冷笑话。 …… 最想见的人最怕见! 我们常以为给过我们爱的人放在心上就好,以为他们会永远是等在那,他们伟岸、健硕,等我们枝繁叶茂再来“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也不迟。如毕淑敏所说,若不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得“涌泉之恩,滴水相报”。可惜生活不是戏剧,不是每只咸鱼都能翻身,也不是每个善意都需要我们的刻意回报。若干年后,当我们仍以不成功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也已不再年轻。只是,四目相望时,眼里流出的依然是暖! 一年又一年。 “年”来了,“年”过了, 有些人,你见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