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朋友阿柱家做客，热情的他招呼我饮茶聊天。茶香诱人，而更吸引我的是眼前用石磨做成的茶几——木架托着磨盘，利用凹槽流水，也许是用久了，磨盘吸收的茶汁多了，颜色褐黄，油润光泽。
  阿柱说，这个石磨是他搬家时从梧塘镇东坡村老宅搬到涵江套房来的。其实，这一盘普通的笨家伙，就是从前农家用来磨豆浆、磨米浆的石头磨。小时候，我家经常用过它，出来工作以后所见自然也就少了。经过阿柱稍加修饰，放在木架上，再置于大雅之堂，旧磨新用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不知怎的，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坐在小凳上饮茶，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过去，乡下老家逢年过节都有磨豆浆做豆腐、磨米浆做锅边糊、磨小麦煎“麦煎”、磨米粉给婴儿泡米糊的习俗。参加工作前，记得每个村庄都有好几个石磨。现在都兴机械化了，石磨早被淘汰，而且不时有人进村收购做文物，即使你想要，哪里还会有呢。阿柱看我喜欢用石磨做茶几的样子，他突然站了起来：“老蔡，你也来一个吧！我带你去找石磨，可能有希望搞到……”
  我坐上阿柱的摩托车，经过走村闯寨，来到过去一个卖“碗头糕”的老汉家里。一见面，我们就跟这位纯朴而又健谈的“生意人”闲聊了起来，问他家里还有没有留下的石磨？他不假思索说，有啊，就压在“草间”（专门用做堆放草料的房子）里垫东西。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问他，卖不卖？老兄说：“你要？拿来做什么呀？“我不敢说拿来做茶几，怕他被我启发留作自用，只含糊地说磨东西。他半信半疑，笑说：“现在谁还用这种石磨磨东西？我早就不用了。”但他见我有心想要就答应卖给我：“价格也不贵，100元”。他竖起食指。我马上回应“成交。”
  接下来，他和老伴从墙角搬这搬那，才把石磨翻了出来。这盘大磨还沾着泥巴，显得“灰头土脸”。但从结实的外型看，可知它曾凭自己过硬和灵巧的本事，转出了多彩的岁月人生：纳入泡米，吐出雪白的米浆；放进泡豆，流出浓浓的豆汁。米浆可制作“碗头糕”、碱粿、年糕、锅边糊；豆汁，豆浆、豆花、豆腐、腐竹、豆饼和花生浆等。纯手工制作的食品，软润爽滑，甘香可口，丰富了日常的餐饮，增添了节日的美食，而人们只知食品鲜美，却不知石磨的辛劳。它日复一日的劳作，年复一年的转动，磨去了自己的青春，耗费了自己的年华，当人们不用它的时候，最后只好屈居到堆积杂物的墙角，眼睁睁地看着新的电动磨浆机在飞旋歌唱……“老是一宝”！我不嫌弃石磨年迈苍老，把它买了下来，托运千里之外的广东。我找了一个木匠，请他帮我做一个结实的木托架。经过几番周折，然后才把石磨抬进楼上的大阳台。“磨隼”（小扇的转动盘）放在下层，上面摆上大磨盘，配上四张背靠椅。厚重的磨盘，焕然一新，从石纹上仿佛看到它身上曾经流转的岁月时光，我要用茶水滋润它，让它“安享晚年，老有所用”。
  空闲时，我邀来几个好友，坐在阳台上，也可眺望远方，也可欣赏摆设在周围的花花草草，围着石磨品茶聊天，好不开心。我喜欢在石磨茶几前独坐片刻，一盏清茶，几首轻曲，花香沁人，细读书报，享受一段属于自己的静谧时光，也让我老有所乐。

     (蔡柔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