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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故事
【发布日期:2019-06-03】 【来源:本站】 【阅读:次】【作者:】

  我出生于抗战胜利那个年头。我的名字便是读点“四书五经”的父亲给起的。那年头,到处书写着“抗战必胜,建国必成”的巨幅标语。我的童年并不惬意,经历过的许多故事至今难忘。
  一个难忘的夜晚

       1948年初秋的一个夜晚。夜幕徐徐拉下,天上的星星犹如宝石般地闪烁着,村子上空的萤火虫,飞来飞去,忽明忽暗。大人们在场上乘凉。我们这些不知天不知地的小孩,都去追逐那飞得忽高忽低的萤火虫,一边扑打一边念念有词:
  “萤火虫落下,火钳子夹夹。
  干米饭往口里扒,小凳子来垫脚丫。”
  我们把扑打下来的萤火虫小心翼翼地装进透明的小瓶子里。这些小虫子沿着瓶壁焦急地爬上爬下,极力寻找逃命的出口。
  “砰——砰砰!”突然,村口响起了一阵枪声。人们骚动起来了,小伙伴们吓散了。我慌忙把装满萤火虫的瓶子甩掉,匆匆跑到爸爸身边。瓶子摔碎了,萤火虫各自飞蹿去了。
  “别怕!又是土匪来骚扰了。”爸爸不慌不忙地对我说。我惊恐得紧紧抓住爸爸的双手。
  不到抽把烟斗的功夫,匪徒们包围了村子。紧接着,两个匪徒逼近我爸爸,凶神恶煞搜索着他那件破旧的中山服,从上身一直摸到下身,一无所获。爸爸从容得很,我却慌张地抱住他的双腿。一个匪徒猛地把我一推,我栽倒在地上了。
  “穷秀才,还是土八路?”一个匪徒厉声喝道。
  爸爸一言不发,一把拉我起来。我没哭。
  后来,我们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门却被匪徒们反扣了。匪徒们朝窗子里打了两枪。我们幸亏隐蔽在眠床底下。过了好一阵子,枪声停了,村子里渐渐恢复了宁静。听说匪徒们拉着村民们仅有的两只大黄牛扬长而去了。那晚,我得了场惊恐病,好几天才渐渐痊愈。
  那是我孩提时代第一个恐怖的夜晚。类似的夜晚,自此之后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一处难忘的伤疤

       1949年的冬天,解放的炮声响彻祖国的东南。我们小山村也解放了!解放军叔叔进村啦!到处是扭秧歌庆解放的歌声:“秧歌舞到乡里来,全乡男女喜洋洋。解放军,进村来,大家赶快来欢迎……,消灭了反动派,从此人民做主人!”
  我家分得了一间房子,还有一亩一的田地,地里有成熟的地瓜和大豆。我那时才四五岁,常常奉父亲之命,提些大豆和蔬菜给解放军叔叔送去。解放军叔叔可好呢,常常用双手顶着我的两腋,举在半空中。
  院子上厅,搭着几张又长又宽的搭戏台时用的木板,是上夜校的地方。晚上,学员们学识字,学唱歌:“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我常常夹在中间咿咿呀呀地学唱。
  一天,我和小伙伴在院子上厅的戏板上蹦蹦跳跳,高兴地唱着“民主政府爱人民呀,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呀。”手舞足蹈,好不得意。突然,我的一只脚冷不防踩了个空,从戏板上摔下来,左额头正好碰在垫板凳的砖角上,血流不止。
  小伙伴们吓坏了。乡亲们闻讯赶来,拿来一团土烟丝敷在伤口上止血,但很难受。驻村的解放军卫生员叔叔知道了,立马背来卫生箱,把我抱在腿上,擦净伤口上的血污,涂上药膏,敷上药棉,再剪几条粘布贴上去,粘布成了“#”字形。小伙伴们有的痛惜我,有的嘲弄我,说我头上多了一只眼睛。
  两天之后,卫生员叔叔又给我换了药。
  后来,左额头上的伤口渐渐好了,可就是留下了一处该死的难看的伤疤。
  70多年过去了。童年留下的伤疤至今还清晰地保留在我的左额上,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坎里。这处伤疤,无疑是新旧社会的转折点;这处伤疤,凝聚着军民的鱼水情;这处伤疤,成了我人生道路上前进的探测器。
  一只难忘的书包

       解放了,偏僻的小山村居然也办起了小学校!小学校设在离村子一里左右的宫庙里,上学时要顺着小山谷旁的一条石子路,过小溪还得踩过好几条石墩。
  我也上学了。我的书包是一个小木匣,犹如过去年代乡下理发师的工具箱,刚好能装三、四本课本和作业本,还有一块比课本稍厚些木板式的小粉牌。小粉牌是练习写毛笔字时用的,用水一擦,字迹全掉了。这木匣书包笨重,但那时的课本毕竟要比现在的少得多。
  一个春天的早晨,大雨滂沱,溪水暴涨。我撑着把破纸伞,提着小木匣一步一挨地往学校走去。纸伞破了,撑起来像个320度的大扇形。我顾得了书包就顾不了身子,裤管早已湿透了。山洪的咆哮声越来越大,黄褐色的洪水像脱缰的野马。我惊呆了,脚步不由得缓慢起来了。我几乎是提心吊胆地走着。
  突然来了一阵大风,我冷不防一滑,跌进小山谷里去了。洪水淹没了我。破纸伞被卷走了,小木匣被漂走了。这暴雨的早晨,有谁来救我呢?
  我终于被人捞上来了,是穿着蓑衣扛着锄头来巡田排水的国成叔叔把我拖上来的。我喝了好几口浑浊的洪水,打了好几个喷嚏,哭丧着脸,焦急地对国成叔叔说:“我的书包呢?我的一个小木匣呢?”
  国成叔叔顺着溪岸飞快去了。一把破纸伞被洪水冲得好远好远,离小坝口没几步远了。洪水早已把人们过溪的石墩淹没了。我站在风雨中颤抖着身子;头发上的水,衣服上的水还在往下滴。国成叔叔眼疾手快,用锄头把小木匣钩上来了。
  我的书包,幸亏是个小木匣,要不早就沉到水里去了。国成叔叔把小木匣提到我的跟前,匣里的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流。拉开盖子一看,课本啦,作业本啦,纸张啦,全都湿透了。粉牌上,“孔乙己化三千”的毛笔字迹全都模糊不清了。
  我反正是上不了学了,只好沮丧地有气无力地往回走。回家后,爸爸并没有责怪我,他赶忙用温水给我擦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又连忙熬了碗滚烫烫的姜片汤让我喝下。
  事后,我感冒发烧,病了好几天,功课也落下了一大截……

     (刘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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