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的时候,我家有十几株龙眼树,每年龙眼收成后,母亲除了卖去一部分,留一部分自己吃,还有的都焙成桂圆干。当年许多人家都把桂圆作为佳品送给有“身份”的人。所以我一直都很珍视它。 龙眼是莆田的四大名果之一。儿时的我很贪食,每到秋天龙眼成熟的季节里,我的脸色就会变得红嫩起来,体重增加了好几斤,人自然也胖了许多。用老家人的话说,那叫“龙眼肥”(吃龙眼长胖的意思)。我胃口好,从不挑食,还吃得多,母亲经常对外人说:“我儿子啊,除了垃圾不吃,什么都吃,不然他怎么会长得好像石头柱一样壮实!”在龙眼登场的时节,我不但吃自家的龙眼,还经常到外面去觅食。龙眼落尾(过了季节)后,常常把家里的桂圆拿来吃,也不见得会上火。母亲怕我贪食惹出病来,就特地去西天尾请教一个出名的老中医。老中医说,身体好的人,他吃燥热的不上火,吃再凉的东西不怕寒.……从那时起,母亲再也不管我吃东西的事了: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到了冬天,母亲会经常做糯米桂圆粥给我吃。糯米是自家地里种的,桂圆也是自家烤焙的,唯红糖才是买来的,成本也不高。糯米桂圆粥制作方法很简单,把淘好的糯米和去壳的桂圆一起倒进锅里。开锅后,再放一块红糖,等一会儿红糖化了,就大功告成了。揭开锅盖的瞬间,一股浓香裹着一丝丝的甜味扑鼻而来,实在令人垂涎。特别是在冬天,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糯米桂圆粥,手热脚暖,心里乐开了花。喝一碗桂圆糯米粥,的确是一种冬日里的享受。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母亲得知姐姐快临盆了。她备了大概有三五斤桂圆和其他的“月子料”,特地赶到三明,给姐姐送去“惊喜”。母亲说,桂圆能补血补亏……过去她在上海生活的时候,一般的妇女生孩子都得吃桂圆,有些穷人家女人生孩子买不起桂圆,就把桂圆壳找回去熬水喝。 1967年秋,堂弟去上海“串联”,母亲知道我爱吃桂圆,就剥了一铁罐桂圆肉,足有五斤。当我打开盖子的时候,惊讶的发现,罐子里飘香的桂圆肉,一层桂圆肉一层白砂糖,陈陈相因,被压得紧紧实实的。铁罐的外表看起来很陈旧,但是罐里的桂圆却是当年烤焙的,桂圆肉也是母亲一粒一粒亲手剥出来的。每一块桂圆肉都带着她的手温和爱子之心,实在让我感动不已。如今回忆起来,令人热泪盈眶。 五十多年过去了,当我每次看到街边的龙眼,或超市里的桂圆或者桂圆肉,我自然就会回忆起儿时的甜蜜日子,更会想起可敬可爱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