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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有忆(组诗)
【发布日期:2019-11-22】 【来源:本站】 【阅读:次】【作者:郑朝阳】

  穿过五月的河流



  开始培植六月的语境
  显示水中倒影
  被说的语码,愈发老旧。比如村庄
  桥梁、榕树
  山上的塔
  包括越来越有身世的我
  因为在水边
  怀念渔火。翻出一页复印纸
  画下自己眸中的河。好让
  五月里
  叠好的纸船,在睫毛前
  漂过
  我并未改变一条河的命名
  就像爱
  一直都在。只是渐已后悔
  没说出口的隐词
  辜负了时令中的浪花,有点
  软暴力




雨夜有忆


  梅雨,像纯洁的语言
  声音轻轻
  在安慰一盏一盏景观灯。我打一柄为雨
  准备的伞,迟疑江畔
  忖度浪花和水流。用以回答自己
  一些模棱两可的命题
  譬如雨
  与雨季;譬如一次颤栗
  与故事的全部。它们无法产生
  夜幕的变数
  却能印证我先前的预见




拔艾草的女子


  红豆杉树下
  那个拔艾草的女子,是村庄
  又一次
  斟酌出来爱的词语。我梦见流水
  从她身旁经过,那么轻盈
  那么透明
  没过一块一块搭石
  映入水中的身姿,不夹一丝喧嚣
  不沾一粒微尘
  与一根根水草
  快要形成一个民间故事




小  憩


  小南风
  吹过一片偌大的水田。一阵碧波
  由远及近
  在距我最近的几株庄禾前
  停止
  复归宁静
  如我在埕前的青石板上,坐下
  小心歇着
  一副心怀流水的样子
  庄禾
  在它们该在的位置
  安心地绿




山  行


  竹林里,黑瓦、粉墙
  时隐时现
  多像时光碎片,组合梦里一座老屋
  忆起的,可否是
  多年前
  那个丢失的故乡?
  通往远村的小径
  依照一段柔肠
  复制行旅。弯弯曲曲,跟树上的蝉鸣
  一样悠长。滴落的鸟声
  总在感觉里
  觅寻一些近似雨点的记忆
  介入六月。山间树木
  和野草
  绿得犹如豆蔻年华




夜宿小井村


  是夜。投宿小井人家。山坳里
  路灯的光影
  与七月流萤一样沁凉
  这样的晚上,闲坐小楼。聆听
  流水潺潺
  蛙声一片。如一支小夜曲
  伴你入眠
  一任思绪
  夜风一般拂过山野。归于宁静的山林
  每一棵
  都乖若童年




七夕,银河是一支抒情小夜曲


  七夕,很多人约会去了。而我
  只在自家阳台
  望着灯
  照射河滨行人的影子
  风,习习。仿佛年轻时
  练习的箫声
  怯怯的,但也能
  如丝如缕。飘至爱人的窗棂,生怕碰碎
  乡下的月亮
  惊醒芭蕉叶下的虫鸣。树叶
  被风吹动
  多么像一阵惊慌失措
  又像中年之后,一个人呆立阳台
  莫名心碎
  读夜
  点点灯火,散落人间




在河边,与名人雕像一起立秋


  苇丛、树木,在河之洲
  一个劲儿地绿。像一场轰轰烈烈的热恋
  每一片叶子
  都是一草一木递出的爱
  河面上,石桥
  拱起桥身
  映出一个完整的句号。一篙一人
  一小船,泊在中间
  使我的观看
  在时针、分针、秒针的布局里
  有了具体的内容
  河畔,杨柳依依。是的,夏天的别意
  就此开始。小船儿
  一旦驶离桥洞
  柳荫下
  几尊名人雕像
  空对河面消逝的时间,立秋




一个人的秋天


  父亲看我来了
  又走了
  一盏茶的功夫,多么贴切,写出父亲
  行色匆匆的
  大半生。银发
  可是故园
  冰冷的早晨,降下的
  霜
  为了让我儿时的家,不至于
  空巢。父亲回去了
  来与回,像一首即兴的抒情诗。背影
  多少有点
  秋风吹落叶子的凉




秋至深处


  老柿树
  举着挂满枝头的柿子,等待一个与霜降
  一同归来之人。树下
  零乱的叶子
  已是无法回到树上的时间
  与一丛一丛衰草
  为伍
  无言以对
  一棵柿树,影只形单的落寞
  像是我
  不忍正视自家老屋
  门窗紧闭
  在一首乡土诗里,写下守望
  和空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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