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仙木偶戏古称兴化傀儡戏,俗称“柴头仔戏”。它流行于莆田市各地及其兴化方言区,是我国古老而珍贵的木偶戏剧种之一。莆仙木偶戏历史久远,学术界对木偶艺术有“源于汉,盛于唐”的提法,先有木偶戏,后才有兴化戏。兴化戏的许多表演动作是摹似木偶戏的表演技巧,是莆仙戏(古称“兴化戏”)的“戏兄”。 据《福建傀儡戏史·莆田戏剧史》记载:相传汉武帝时,东越王余善,与其兄郢相攻杀,帝遣兵讨之。余善窜入广业深山中(今莆田新县仍有越王台遗址)。士卒无聊,善命捏泥为头,编竹为身,取藤为线,作傀儡戏。莆仙木偶戏也是上述传承而来的。从中原士族“南迁”的记载和唐代莆田“百戏”演出的情况看,唐是木偶戏较为完整的表演艺术不断传入莆仙地区的年代。因此后来在旧戏班中,遗留下这么一个规矩,凡唱演对台戏时,先开台的叫做“大做”,居左,后开台的叫做“细做”,居右,谓之尊长,要是同傀儡唱对台戏,则不问傀儡戏何时开台,都要让它居左,说傀儡戏是“戏兄”,因为它先来到莆田。 据明末殴刍楼《拾墨记》抄录了一则稗子云:徽庙时,蔡京赐庙极其高大,中秋日,尝在六鹤堂家宴,使人演傀儡戏。还有来自诗词的记录。宋代刘克庄有诗《灯夕二首》—“本子流传自柳荣,着行彩线斗鲜明;似从傀儡家出……”等,还有“郭郎线断事都休,卸了衣冠返沐猴”“剪断郭郎线索”“又似下棚傀儡脱了戏衫还”等等。细究起来,这里面还蕴含着莆仙话“弄郭郎”(搞笑)的来源痕迹。 延续下来,据《莆田县志》《莆田市志》《莆田县戏剧史》等所载,清乾隆年间(1736~1795),莆田木偶戏颇为盛行。 简单点说,木偶戏比肉身戏来得早是可信的。原因起码有:一是木偶戏更适合宗教仪式;二是木偶戏风险更小;三是木偶戏成本更低。因而,“戏兄”带着小儿精的面貌,颤颤巍巍地亮相。 从木偶戏的内容来看,其常见表演内容主要有五类,一是“尊者戏”即“目连戏”,它是民间超度演出剧目;二是“愿戏”,它是民间为酬神还愿演出的“谢恩戏”;三是“鲁戏”,它是古时父母担心自己孩子出天花等疾病演出,驱逐瘟神的木偶剧目;四是“北斗戏”,是莆仙民众因小孩出月或生病痊愈后,请木偶戏班演出的“酬神戏”;五是“彩戏”,又称“双戏”,是宗教法事剧之外的普通喜庆演出的剧目,其剧目与莆仙戏剧目相似。 很显然,木偶戏的宗教仪式化很突出。依附在宗教仪轨上的木偶戏,既是苦难表述的需要,也是生活载体的延续;而且它花费低廉,艺术独特,简便热闹又实惠,娱神又娱人,受欢迎在情理之中。 莆田木偶戏主要是提线类木偶,提线一般为16条,最多至30条。木偶是没有生命的,靠的是操纵者即艺师的双手,使得木偶有了灵魂,得以传神和传情。木偶戏音乐曲牌比大棚戏粗犷,唱腔类似朗诵,拖控久而短,曲牌有《皂罗袍》《普贤歌》《啄木儿》《风入松》《大且喜》《八仙甘洲》《梁州序》《孔词》《苏州歌》等。显然音乐上木偶戏跟莆仙戏是同源的,自然也有大题360曲,小题800曲之说。剧目还是宗教戏和故事戏并存。 莆仙地区民俗活动极其活跃,这也为木偶戏班的存在提供了市场。而从表演的技艺和文本的保存上,莆田木偶戏日趋凋零,这是大的趋势。现代的木偶戏受到各种冲击,木偶艺师大多为半农半艺,演出氛围也只剩娱神。下乡到黄石某乡村的时候,就听到一些年代久远的木偶人像被别处的藏家买去的消息,总觉得是历史中一部分彩色的吟唱,消失在现代人的不屑中。 把木偶戏的痕迹化身在肉身戏(莆仙戏)中,这体现了莆仙戏前辈艺人化繁为简的智慧,也成为一种莆仙戏美学核心所在。每每在街道拐角处不期遇见的某个摆摊式的木偶戏班子,逼仄又顽强地存在着,就宛如听见锣鼓声迟疑地敲打着深巷。回头望,当骨骼还是木质材料的时候,等着雨露风霜的润泽,那臂上腿上才会慢慢发出嫩芽,慢慢长成—飞扬的裙裾。 记得诗人陈先发《前世》里的结语:她忍住百感交集的泪水,把左翅朝下压了压,往前一伸,说:梁兄,请了……。转而说:戏兄,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