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早春时节,山谷里的风,姿态完全依仗阴晴不定的天气——阳光灿烂的时候,风是暖的,沁人心脾;阴雨连绵的时候,风是冷的,冰凉刺骨。风像一位主宰万物的神,一路高歌,一路生花。“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闽西大山万亩茶园里的樱花,与春天盛开的所有花朵一样,在阳光和风雨的催化下,终是尽情释放了压抑已久的情绪,向人们发出了深情的召唤。 层层叠叠、连绵起伏的万亩翠绿色茶园被修剪得圆润整齐,不计其数的粉嫩樱花树镶嵌在茶树旁、小道边、台阶上,惊艳了整个春天。 它像极了少女。粉红、粉白的花瓣里藏着情窦初开的深色花蕊,春日阳光下的它,就像西域帕米尔高原的少女一般,优雅又不失纯真,热烈又不失恬静,浪漫又不失质朴。 它像极了流星。花期短,繁花期更短,几天时光,它自顾自地怒放、凋谢、飘零、消散,从春日的天空划过绚丽而且短暂的一生,任由人世间来来往往的脚印留下无数赞美和唏嘘,它自己却来不及忧伤或开心。 它像极了旅行家。从古老遥远的喜马拉雅山脉而来,在神秘的东方岛国生根发芽,又将足迹遍布世界各地,它为不同种族和肤色的人们所喜爱,又似乎从未真正属于哪里。 在它被人们遗忘的多年“疫情时光”里,它始终没有忘却“为生命而绽放”这个最神圣的职责,坚持年复一年地生长、呼吸、死亡,不为任何人期盼,也不为任何人失望,最终尘归尘土归土,不造成任何多余的负担。
它不像梅花那样孤冷傲慢、不屈不挠,为世人所歌颂;也不像牡丹那般雍容华贵、富丽堂皇,被尊为上上座。它天真的外表下,藏着大海般广阔的胸怀,它可以接纳所有动植的陪衬——麻雀、蝴蝶、地鼠、灌木、乔木、杨树,还有茶树;它不惧怕人类,也从不“犹抱琵琶半遮面”,无论老人孩子,只要你愿意走近它,它都会报予最灿烂的微笑。 它一直在等我,在它繁盛到极致之时,我终于争分夺秒不辞辛苦穿越人海来到它的世界,它理解我的执拗和可爱,就如我理解它的坚守和开朗。我仰望着它,它对我轻轻地撒下了花瓣雨,从我的掌心边缘飘落。此时的我,心旌摇曳又无可述说。 与所有人一样,拾起心中童趣,坐上可爱的蒸汽小火车,穿行在花丛中,浅红、粉红、紫红、橘红、樱红……点缀在一望无际、错落有致的翠绿色茶园里,云雾飘忽,阳光微露,放眼望去,春日柔情尽收眼底。 漫步在迷宫般的茶林小道里,初寒乍暖的春风轻抚樱花,沙沙作响,仿佛在向我讲述大山茶园里发生的有趣故事。我透过挂满心愿牌的树枝,听见了人们的愿望,也看见了朦胧的远方。身边人潮汹涌,而我的世界安静如初。 天色渐晚,最后一片樱花瓣从空中飘落,我捧住这片只属于我的精灵,告诉它我有着荒诞怪异的梦想和朴实无华的日常。 与樱花的这场相约,短暂、美好且难忘。 这是春天该有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