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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悔与自赎,复归与复位
——读弋舟《丙申故事集》
【发布日期:2025-02-26】 【来源:本站】 【阅读:次】【作者:刘平安】

  鲁迅文学奖得主弋舟《丙申故事集》的数个短篇,讨论了心灵叛逃道德场域后的自悔与自赎,在叛逃与回归的叙事中,展现人的渴望与焦虑,激情与矛盾,最后以冲淡的笔调,达成自我的复归与人生的复位。

  《丙申故事集》又一次重复了弋舟叛逃与回归的故事模式。但是这次叛逃的不仅是生活,不仅是地理意义上的出走与归家,而是道德与精神的叛逃与回归。《巨型鱼缸》女主人公王桐撒着美丽的谎言,《但求杯水》的女主人公走上了婚外情的道路,《随园》女主人公不断在恋爱中不忠,《发声笛》夫妻间的厌弃与婚外情。这些女性叛逃出道德的疆域,在短暂的欢愉之后,她们发现自己痛苦万分,苦闷之后又获得某种心灵的启示与成长,决定重返自己的生活。

  最为值得关注的是《巨型鱼缸》与《但求杯水》中两位女性,她们的心灵,因浸泡在平庸的长河中渐次冰冷与失望,所以选择叛逃道德的疆域。

  《巨型鱼缸》中王桐中学时撒着各种各样的谎言,她的同学也是如此,仿佛只有在谎言中才能活得更加舒坦,也只有在谎言中,才能彼此交流。她受够了这样平庸无奇的生活,也更耽溺于幻魅,谎言让王桐获得了短暂的幸福,带来的是长时间的难过与痛苦。她谎称保安父亲是公安局副局长,一天她的老师要找她这位公安局副局长帮忙,这如一记鞭子,抽醒了如在梦中的王桐。放学后她崩溃了,对周遭的世界予以最强烈的撞击,她戳破那些说着精致谎言的同窗们,愤然走到了夜市,最终在夜市里遇见了摆摊的刘奋成,刘奋成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谎言,那一句“骗人的,我爸就是个夜市摆馄饨摊儿的”有力地将她从虚妄中打捞起来,走向既臭且香的真实生活。王桐是痛苦的,因为在她那里,有两个割裂的世界,谎言中那个精致不凡的世界,与现实无法摆脱的平庸人生。她无法企及那个引诱她的谎言鬼域,并为之遭受良知的谴责,但她又无力摆脱现实,她更加痛苦。

  《但求杯水》女主人公追求着一种与现实生活决然不同的人生。她受够了丈夫的冷漠,也受够了无休无止的平庸生活。她结识了一位年轻的情人,每天晚上走去约定的宾馆,他们一起庆祝着周年纪念,追求着浪漫化的生活。可这种生活,也是虚幻的,女主人公发现她的年轻情人,同她的丈夫一样只是一位普通的人,也同她自己一样追求着遥不可及的“另一种生活”。她也是痛苦的,越想摆脱此生活就越加疼痛,越沉醉于婚外之情良知也越加不安。一天晚上猛然转身,她发现人生即是琐碎的叠加,正因为这些庸常的琐碎,才填充了人生,正因为吃喝拉撒睡都充满了意义,才让我们可以期待明天的到来。恍然大悟后,她才选择回到自己的婚姻当中。

  弋舟的小说,关注痛苦万分庸常的生活,关注平庸刺破皮肤的人生,关注动荡恍惚的心灵。读罢不得不直呼“那就是我啊!”将心灵放在火上炙烤,让人局促不已。痛苦过后,又带给人以希望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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