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后,和妈妈在文献路小逛,偶然拐进一家服装店,漫不经心地扫视过去,忽地就瞥见那一抹宝蓝,静静地藏在衣丛中,那是一件羊毛尼的秋冬连衫裙,款式很简单,但它显得那样的恬静,优雅。我试了一下,只剩下一件小s码的,虽能穿得进去,但略微显紧了些。再想起家里已有好几件风格类似的连衫裙,于是我最终还是放弃了。 日子就在不咸不淡中滑了过去,每天忙得似陀螺,我便渐渐淡忘了它,在日复一日繁忙的工作中,我日渐削瘦,原先那几件连衫裙要么过于肥大了,要么已经旧了。打开衣橱,不知怎么地就忆起了那一抹宝蓝,也许当初我真应该把它买下,那么这时我就不会望橱兴叹了…… 夏日的一天,再次经过那家商店,带着些许的侥幸,我踱了进去。人是物非,一样的营业员小妹,一样的灿烂笑靥,而那抹宝蓝却已不复存在。是啊,这么久了,我怎么还奢望它会在老地方等我呢。带着一丝淡淡的怅惘,我什么都没问,离开了那家店。 得不到的总是幻化的美好,以后的日子里,总是会不经意地忆起它,那考究的面料,那纤细的腰身,以及它那略带忧郁的宝蓝,想象着自己穿上去会是怎样的有韵味,怎样的恬淡。遗憾自己当初只因小小的瑕疵,只因它不够完美,就轻易而任性地放走了它…… 我再也没有去过那家商店,尽管它就在我上下班必经的路上,每每遥望着它,我都不愿再进去。它宛如一道尘封的淡淡的伤疤,让我不敢去触及…… 秋去冬来,这天,下班途中,不经意间我又转到了店前。踌躇了片刻,我轻轻地推开了玻璃门,依旧是笑容可掬的营业员小妹,依旧是那样漫不经心地扫视……突然我怔住了,那一抹宝蓝,那一抹宝蓝,它,居然就在那,默默地望着我,仿佛在诉说着别离的伤感……我没有马上走上前去,只是轻轻地问小妹: “那是去年的那件连衫裙么?” “是啊,怎么啦?” “可我夏天来的时候它为什么不在了呢?” “我们嫌占地方,暂且收了起来,这不冬天来了,就又挂出来了。” 哦,原来如此。我还是怔怔地站在那件裙子面前,不敢上前,已经一年了,我不确定它是不是我原来想要的那件,我也不确定它是不是在等我,还有是不是适合我。 “你真的确定是那一件,那么好,为什么一年了还在啊?” “就因为是小码的啊,再说了说不定跟你有缘,专等着你呢”。唉,这营业员,怎么小嘴像抹了蜜似的。而那一抹宝蓝,也展示着它的窈窕,温柔而鼓励地望着我, 仿佛怕我再次别离了它。都说好衣服就像好男人,可遇而不可求。就冲着个缘字,那就试试吧! 一年时间,原先略显紧的腰身现在已经宽出了许多。我静静地站在镜前,端详着它,正合身。可是,为什么我却已经没了记忆中的那份感觉了呢?我为自己的这个念头略微地感到吃惊,要知道,我曾经是那样地怀念过它。一年的尘埃已经让它少了当时的那份光鲜,那份华贵。虽然那份恬静还在,那份淡雅还在。 那么我要不要带它回家呢?我犹豫了。 营业员看出了我的彷徨,便在一旁怂恿:“你可别再错过了呀,你看它多适合你的气质啊。” 而那一抹宝蓝也那样温柔而期待地注视着我。 我心动了,是啊,我不能去冒再失去它的险了,如果买错了,后悔只有几天而已。而如果不买,那份淡淡的遗憾将会无绝期啊。何况,我也不能辜负那抹宝蓝这久的等待! 想到这,我付了钱,带着那一抹宝蓝离开了。 把它挂在衣橱里,失而复得,我应该没有遗憾了,可它似乎也失去了想象中的那份极致的好。也许怀念的东西本来就不一定是值得的。我不知道把它买回来是对还是错,人说相见不如怀念,得不到的记忆中的永远是最美好的。可又有人说只有拥有了才是最实在的。在两种相左的理论面前,我迷糊了…… 如今,每每我打开衣橱,那抹宝蓝总是默默地望着我,依旧那么地温柔,那么地静默,虽然已经没了想象中的那份美,但我已然读懂了它,它会一直在那的,我感到安心。于是我知道了我是必须带它回来的,因为我纤柔的心害怕遗憾,害怕怀念,害怕淡淡的惆怅无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