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

小时候，
我所追逐着的目标，
都是那么清晰。
只有自己
渐渐长大的事实，
显得那么模糊。

而现在，
一切已然颠倒。
我所追逐着的目标，
都是那么模糊。
只有自己
渐渐老去的事实，
显得那么清晰。

◎水中物

在河畔，我使劲地看着
水中物，而水波，
在我身旁悄悄地过去了。
仿佛我正是
漂浮的水中物，
不知从哪里浮来，
又要漂往哪里。
而今天，
我只是在此暂且歇足。

◎最初的年月

1970年，我最初的年月，
我永远的宁静被打破了，
我有着最初的哭声，
有着一生中最年轻的
父亲和母亲。
从此，我有着跟时光一样
哗哗流淌的河水。
我顺着河水，
慢慢走向时光的深处。
那河水宽广的光芒和黑暗，
像经书一样，
在我的骨头里缓缓翻动，
像落叶一样，
在我的骨头里层层沉积。
直至现在，我也没有离开它，
只有顺着河水，
我才能找到我已经年老的
父亲和母亲，
找到我最初的哭声，
找到我最初的年月。

◎河水的悲伤

河水的悲伤
藏得很深很深。
它藏得下
河畔的整个村庄，
藏得下整个天空，
藏得下河两岸的
整个人世间。

◎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
和悲伤一起向我袭来。
你的名字像
风和日丽的日子，
却被裹挟于虚幻之中。
我不知道，
该怎么念你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
从此该怎么才能够
忘记你的名字。
我只是知道，
你的名字，出现在
我最初的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