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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桐花
【发布日期:2012-04-18】 【来源:】 【阅读:次】【作者:余碧煌】

    中学六年,1985——1991年,我一直是寄宿生。
    家在山里,学校在城里,相距只有十几公里,不算太远。但因为当时交通不便,要走五里路才能坐到车,一天也没有几趟车;再加上心疼那起初两毛五后来变成三毛钱再变成一块五、三块钱的车费,很多个周末、假日,我都是徒步往返于学校与家之间。
    若是几个同学或几个同村的伙伴一起走,大家边走边聊,十几公里的路也便在不知不觉中对付过去了。若是一个人走,那就是一条寂寞无聊的长途了。盘山公路上,转过一道弯又一道弯,前面还是一道弯。左手边是山,右手边也是山,斜斜的坡壁,深深的山谷,长满了松树、杉树,各种灌木和杂草,绿得苍翠,绿得单调。我总是自己跟自己玩:从脚下到前面那道弯会有多少步呢?150步?哦,不,是130步。拐过前面那道弯,会不会遇到人呢?是一个还是几个,是大人还是孩子?他们去干什么,劳动,送饭,还是进城?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玩一路猜,打发着漫漫的长途。
    如果是在四五月间,这条路就会变得让人期待了,内心也会因此充满喜悦还有一丝丝兴奋。因为在这条山路旁稀疏地种着些梧桐,在四五月晴朗的天空下一路走去,拐过一道弯,可能就会有一树桐花猛地撞入你的眼帘。雪白的花朵,开了满树,喇叭状的花,花心点点嫣红,一朵朵花攒聚成簇、成球,锦绣般灿烂华美。每一朵花都在欢笑,都在叫嚷:
    “看,我在开花!”
    “你好,我在等你!”
    我总是固执地认为花儿一定在说“我在等你”,当然,这个“你”并非单指我,而是指每一个走过树下,能为之驻足,并能为之欣悦、感动的人。
    只要想想看,在这样一条山路上,一天会有几辆车经过,会有多少人走过?又有几个人会在一树桐花下驻足,有几个人会由恹恹变得欣喜、兴奋,双眼放射出光华,眼神变得温柔起来?桐花开得灿烂,可也开得寂寞呢!当有人用温柔、感动的眸子深情地抚摸满树美丽的精灵,这是一种怎样的相遇啊,花儿们能不说“你好,我在等你”吗?
    寂寞地灿烂,无私地奉献,多么平静的心湖也会在坚持中感到些许疲倦,在淡定中感到一丝孤独吧?于疲倦、孤独中若能遇见理解的抚慰,该会激荡起多少绵绵的情愫啊!
    想起席慕容的一首诗——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候
  为此,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期盼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当年我读到这首诗时,一下就想起了山路旁那一树树桐花,我固执地认为,那一棵开花的树就是梧桐。
    如今,我久已不走那条山路了,又到四月桐花初放的季节,它们,还开得那么灿烂吗?会有人在花下驻足,为之兴奋、感动吗?
    应该有的吧。如今的人讲究休闲,爱赏花,前一阵大家不都在闹着看桃花、油菜花吗,流连忘返,拍照留念,着实热闹。桐花,应该也不寂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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