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历史有多久,石头崇拜的历史就有多久。 人类将石头雕成不同形状,使之具象化。石鼓、风狮爷、桥将军、石像生和各种神像,都是石头具象化的产物。 石碑、石柱,并非具象物,却是最厉害、最常见的石质崇拜物。刻上文字的石碑、石柱,仿佛有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 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载:“颉有四目,仰观垂象。因俪乌龟之迹,遂定书字之形。造化不能藏其秘,故天雨粟;灵怪不能遁其形,故鬼夜哭。” 仓颉造字,连天都降粟以示瑞兆,连鬼都哭了以示恐惧。文字虽然厉害,但是必须以石头为载体才能显示出来。 中国人在石头上刻上“石敢当”三字,或砌于墙上,或立于屋角,或竖于郊野,以驱邪避晦。 仙游古代似乎不太流行“石敢当”,不像泉州各县随处可见。 余洪森先生探到了几个度尾古代石敢当,多以类柱状出现,随形且粗糙。至于其他乡镇倒是少见得很。 盖尾仙华村有块“石敢当”,立于池塘旁,青石规整雕刻的石碑,是目前此类孤品。 而盖尾石马村的“虎敢当”方石柱更是罕见,高约1米宽约15厘米,上刻“嚧虎将军”,立于小庙之后。村民说是清代之物,并坚决称之为“石敢当”。 嚧(lu),不见于东汉许慎之《说文解字》,唐五代诸韵书也亦不见之。这是一个晚起字,是字是义当为方言拟声词。 据《康熙字典》,宋朝官修韵书《广韵》《集韵》始收录此字。《集韵》云:“龙都切,音卢。嚧嚧,呼猪声。” 那么,“嚧虎将军”就是“召唤老虎”之意。老虎是猛兽,寓意勇猛。召唤老虎的将军,便是“虎将”。 虎将,典出《汉书·王莽列传》。王莽拜将军九人,皆以虎为号,曰“九虎”。后以“虎将”指英勇善战之将士,或某些方面表现突出之人。 古代石马村民嚧虎辟邪驱灾,既大气又创意。但未知他们是受何启发而产生的灵感,毕竟这是目前已知全球孤品。 碰到一永泰黄姓朋友,一名专业“斋公”,50岁的年纪30年的“法龄”。在他的字库里,“嚧”再平常不过。他施施然打开手机,展示平时作法的经文。于是一堆嗜“口”的汉字扑面而来:卟、叭、叻、吒、吖、呒、呔、吠、呋、吰、吥、呖、呃、吽、吪、呌、吭、吣、吡、吲、吷…… 于是佩服得一塌糊涂,真心求教“嚧”的内涵。老黄不语,只是整了整衣冠,正了正姿势,翘起兰花指,眯起眼睛,嘬着嘴唇。很突然得,一串“嚧……”脱口而出,吓得同桌刚吃进的酒“嗞”得一声喷薄而出。老黄犹自不觉,卟、叭、叻、吒、吖、呒、呔、吠、呋、吰、吥、呖、呃、吽,自管自得源源不断。 于是,世界一片混沌,脑里一片浆糊。 如此这般好一会儿,又是一声长“嚧……”。老黄闭嘴,睁开眼睛。 四周一片宁静,但是心底十分豁亮。 突然明白了,“嚧”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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