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AI横行于世,人工智能大有替代人类的可能时,我却想转身走进大兴安岭的原始部落,与山林、驯鹿、鄂温克人来一场原生态的旅行。 迟子建的长篇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是一部关于生命、死亡、爱与选择的史诗。她以我国东北边陲的额尔古纳河为背景,将鄂温克族的百年迁徙史压缩成九十岁老妪的独白,叙事始终笼罩着末代萨满的预言式悲怆,讲述了这个古老民族在自然与历史的双重洗礼下,与驯鹿相伴、在山林间迁徙的生活,展现了鄂温克族人的生活与变迁。迟子建以细腻的笔触,将鄂温克族的百年沧桑融入广袤的自然画卷,让我感受到生命的坚韧与文化的厚重。 在鄂温克人的眼中,大自然是有生命、有灵魂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棵树都蕴含着神灵的力量。他们与驯鹿相依为命,驯鹿是他们生活的伙伴,也是他们与自然连接的纽带。他们遵循着自然的规律,逐驯鹿喜食物而搬迁、游猎,从不过度索取。他们对熊有着特殊的敬畏,猎到熊后会举行庄重的风葬仪式,唱祭熊的歌,感恩它的馈赠。这种对自然的敬畏,让他们与大自然和谐共生,也让我深刻反思现代社会中,人类对自然的过度开发和破坏。 “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既然选择了,就不会逃避代价。书中最让我感动的是妮浩,她肩负起了守护鄂温克族的神圣使命。作为萨满, 她深知每救一个人,都会以失去自己的一个孩子为代价,而且在施救前就会有预感。可她却还是战胜畏惧,不计得失,去救助别人,哪怕帮助的是一个曾经伤害过他们的人。 妮浩的以德报怨,是对人性复杂性的深刻认知;是对道德选择绝对自主的担当;也是对自己行为后果不确定性的坦然接纳。这得有着何等的胸襟和勇气,才能淡然做到“生命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她以德报怨,用善良和宽容去回敬他们的恶意,赢得内心的平静和灵魂深处的安详,反而把不安和歉意留给了伤害他们的人。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鄂温克族人用那形同大海一般辽阔的胸襟,敞开胸怀,接纳一切,自然就没有什么再能影响到他们。他们在大自然中受伤,也在大自然中治愈,内心平静而又坚定。 迟子建笔下的自然是被神性浸润的泛灵世界。月光会沿着希楞柱的尖顶流成银河,火种在鹿皮口袋里跳动如心脏,这种万物有灵的书写赋予自然主体性地位。当伐木声取代鹿铃声,不仅是生态的溃败,更是神性世界的坍塌。 书中的语言充满了诗意,迟子健对自然的描写细腻而生动,让我仿佛能闻到森林中树木的清香,能感受到额尔古纳河河水的清凉。简洁而富有韵味儿,将岁月的沧桑和人与自然的交融展现得淋漓尽致。加缪说: 人生是自由的,懦夫使自己成为懦夫,英雄把自己变成英雄。 在这个技术狂欢的时代,我们或许应该停下脚步,倾听额尔古纳河的私语,在星辰与驯鹿的传说中,重新寻找生命的本真状态。正如迟子建所说:“世界上没有哪一道伤口是永远不能愈合的,虽然愈合后在阴雨的日子还会感觉到痛。” 当伐木声淹没鹿铃,鄂温克族的火种终成灰烬。迟子建用文字提醒我们——在钢筋森林里,我们仍需要额尔古纳河的月光,照亮未被机器驯服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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